杉北即將破產的傳聞,並非空穴來風。

杉北旗下所有子公司、工廠,普遍存在員工保險和公積金欠繳的情況,章鬆坦言這事兒他始終睜一眼閉一眼,最早是她爸宗英北拍板兒,說每到過年,下遊子公司特別是工廠的一線工人流動率特別大,他們來這個城市不在乎保險公積金,就是想在金城賺幾年錢回老家蓋小樓,而通過把公司需要承擔的保險折現70%發給欠了協議的工人,到手的錢多了,公司出的錢少了,皆大歡喜。

爆出來的問題才是問題,在補繳欠款和罰金問題上,宗炳輝表現出超高的配合度,加上事故損毀的那批客供配件,杉北沒能及時交貨,又是一筆不菲的違約金,很直接的後果,杉北資金鏈差那麼一點兒就斷了。

章鬆說是林沅引薦了一個銀行行長給他,對方精簡程序,給杉北放了一筆貸款。

在此期間,韋曆城把司機老婆錄的聲明,各種完稅和補繳票據放到網上,縱使還有很多反對者仍然宣稱,這是平民礙於強權才不得不做的妥協,萬物皆可p的年代,照片不見的就是真相。

人是忘性很大的動物,這股聲浪在鍾鳴和韋曆城的共同運作下,逐漸消散。

接下來還有件大事兒:泰禾的標會,照著韋曆城拿來的招標細則,宗念章鬆舅甥倆人帶著設部和工程項目部,沒日沒夜的花了一周時間,把標書、設計圖紙,還有會上要用的各種推介文案搞好了。

這天晚上,宗念請韋曆城吃飯。謝他沒有抑鬱怨言的一直陪她點燈熬油,“城哥,我敬你一杯。”

一兩的杯子,宗念下巴一抬就幹了。

韋曆城見勸不住,也一口幹掉。宗念又要倒酒,他趕緊伸手按住,“哪有老板給助理敬酒倒酒的,再說食君祿忠君事,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好酒燙胃不辣喉,宗念隻覺得胃裏麵暖呼呼的,繃緊的神經似乎也被熱氣蒸軟,“城哥,沒什麼是應該的。我不知道林總用什麼條件說服你來杉北,你也別說什麼老板助理的話,更別提工資不工資的。”

想到工資這事兒,宗念忽然就樂了:這幾天胡勝男一天十幾個電話催她盤下店麵,宗念這邊忙得腳打後腦勺,消極應付,後來還是韋曆城主動請纓,出麵搞定的。

反正自那之後,她的秘密又多了一個人知道,名下除了一套房,多了間臨街商鋪,與此同時,她十來年的積蓄如今就剩下不到一成。

她一看手機顯示的餘額,不行了,當即打給人事總監問她一個月薪水多少,幾號發薪。當時韋曆城在,聽了隨口問,‘這麼點兒?’

宗念眯著眼睛笑:“……城哥,運營部助理那點兒薪水,攢幾年不抵你手上一塊兒表。反正,我就想表達一個意思,城哥,我真心感謝你,無論將來怎麼樣,我心裏記你這份情。”

宗念不是一杯倒的人,清醒狀態下也定說不出這麼肉麻的話。

但她這些日子實在是太累了,黑眼圈這都遮不住,火大,隔三差五流鼻血,滑溜了25年的皮膚生生熬出兩個火氣痘。

暈暈乎乎的感覺特別舒服,她自斟自飲又喝了一杯半,韋曆城不讓她繼續,非要送他回家。

她對這段兒還有印象,隻不過再睜眼就是在韋曆城車上。

“章副總剛才打給你問你人在哪,我接了,告訴他正送你回家。”

宗念點點頭,想說打給她什麼事兒,但嘴巴張不開,眼皮都黏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