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宋點頭,道:“過得很好。”
“昨天那樣的事情,時常發生麼?嘴上說很好不一定是很好,親眼見過了才知道好還是不好。”
葉宋悠悠笑道:“多謝公子關心,的確是很好,隻是昨天那樣的事情也是第一次發生,但並不是非常嚴重的事,隻不過心裏有些不舒服罷了。”
“莫不是怕我嘲笑你,所以你言不由衷?”
“公子言重了。這樣的生活是我自己所選,我過得很舒坦。夫妻之間,除了甜甜蜜蜜,也還有許多別的東西,除了完完全全的信任,也會偶有猜忌和吃味,隻有在歲月之中不斷地磨合、重新認識,才是酸甜苦辣的人生,公子你說是不是?”
蘇若清道:“你這番話,一聽便知道是出自已婚女子之口。看來你對這段婚姻改變挺大,起碼沒有那麼堅不可磨的棱角了。”
葉宋笑笑道:“讓公子笑話了。”
蘇若清再道:“你若受了什麼欺負,你告訴我,我會替你做主。”
葉宋再給他添一杯茶,道:“多謝公子關心,我的事我自己做主。”
蘇若清便不再多說任何。葉宋挪到了畫舫窗戶邊,抬手緩緩卷起了竹製的卷簾。湖中的風景十分秀麗,遠近漂浮的畫舫像一朵朵盛開的蓮花。
這時葉宋抬眼往白堤岸邊的方向看去,見那處聚集了不少人,很熱鬧的樣子,便問:“那邊是在做什麼?”
人群中間圍著王盞月,即使葉宋不看也是心知肚明。王盞月給人在戶外作畫時最常來的地方便是這東湖,且今早在蘇靜去鋪子之前葉宋又沒聽說她有什麼客人,卻為了給葉宋和蘇靜騰出空間來而自己背著畫箱匆匆出門去了。想來除了在這東湖附近轉悠還能去什麼地方?
蘇若清聞言也跟著探出頭去看了看,道:“像是有人在作畫吧,圍著觀看的人比較多。”
葉宋便讓船家把畫舫靠著白堤岸停泊下來,葉宋對蘇若清道了一句:“公子先等等,我去看看便來。”
蘇若清透過卷簾便看著葉宋從畫舫跳上了白堤。她順著白堤的台階一步步走上去,來到了柳樹下人群聚集的地方。
果不其然,王盞月正被圍在中間作畫,畫上的風景乃這東湖的十裏白堤和翠柳,相映成趣,楊柳被她描繪出優雅的弧度,仿若春風吹來,湖上波紋亦是一粼蓋過一粼。
葉宋站在人群外圍,根本沒辦法擠進去,隻好叫了王盞月的名字。王盞月習慣性地描完手中專心致誌的幾筆,才回過頭去看。
葉宋便似笑非笑道:“看樣子你雅興不小。不是說有客約畫麼?”
王盞月道:“不勞你費心,很快就會有了。”
“確實是很快就會有了”,她側了側身,抬手指向白堤邊停泊著的畫舫,道,“那船上有位客人,你去幫他畫幅畫像吧。”
王盞月開始收拾東西,原本圍觀的人們見她不會繼續畫下去就漸漸散了。她收好了半幅沒有完成的卷軸,背著畫箱子走到葉宋麵前,問:“多少錢?”
葉宋勾了勾嘴角,道:“價格還是你們自己商量吧,不過我想就是不要錢你畫了也不一定虧。”
王盞月笑笑,就朝畫舫那邊走去,隨口道:“我還沒畫過免費的畫像。”
葉宋站在原地沒有跟上去,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容,似楊柳空隙間不慎遺落下來的日光。王盞月在船家的幫扶下上了畫舫,又自顧自地對葉宋說道:“不過如果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我可以考慮......”她在畫舫上成功站穩,可是等回頭時卻發現她身後空無一人,不由抬頭四處看去,在遠處看見了葉宋,張了張口,後半句話生生給咽進了肚子裏。
葉宋衝她揮了揮手,轉頭就走了,不留餘地。這時畫舫已經離開了白堤,她就是後悔想回到岸上去也沒有辦法了。
王盞月便對船家說:“能不能先靠靠岸,還有一個人沒上來。”
船家帶著遮擋烈日太陽的鬥笠,一邊劃槳一邊說道:“是說那位從這裏下去的姑娘是不,她已經走了哩,而且她上去的時候就說了不用等她回來了。”
王盞月:“......”她忽然感覺這是一個大坑。
可是王盞月也看著葉宋在柳蔭底下越走越遠,身影消失在那重重綠意當中,也曉得想讓葉宋回來是不可能了。她在船頭站了一會兒,回頭看了一眼畫舫船艙,無奈走了進去。
王盞月低著頭撩開簾子的時候便開口道:“我是先前那位離船的朋友的朋友,讓我來為你畫一幅......”說著便緩緩抬起了頭,往船艙裏看去,隻見明暗有致的光線下,蘇若清端坐在桌幾邊,黑衣廣袖,手裏端著一隻茶盞輕啜茶水,然後如若無事地放下茶盞,亦是抬起頭來。王盞月驀地震驚,瞠了瞠一雙眼,眼裏映著蘇若清的身影,盡是不可置信,不由咽了咽口水,“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