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過頭去看嶽恒的表情,驚訝的發現他此刻的臉色很不好。和錢茜那時候的不耐煩又不一樣,而是一種憤怒,一種壓抑著的憤怒。

這個樣子的嶽恒,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以往見過最多的嶽恒,總是平靜的,仿佛很少有事情能被他放在眼裏。

而錢茜威脅他的那一次,他的表情也僅僅是不耐煩的。畢竟對於他來說錢茜應該隻是無關痛癢的小螻蟻。不出手僅僅隻是他不願意浪費時間而已。

可是現在我居然在他臉上看到了這種表情。在我的認知裏,我覺得能讓嶽恒憤怒的事情應該是很少的。

而就算真的有什麼惹惱了他,他已經也會很快的把事情解決——嶽恒一直是一個雷厲風行的人。到底是什麼人,讓他需要把自己的憤怒壓抑住?

正當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對方也回過了頭來……和我想象中的有很大差別。

我該怎麼形容這個男人呢。大概五十歲左右的年齡,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氣場甚至可以用器宇軒昂來形容,是那種什麼都不要說,隻要安靜的往那裏一站,就能讓人知道這是個身份不凡的男人,輕易不敢招惹。

在我們打量對方的時候,對方也顯然在打量我們。但僅僅是落在我身上一秒,隨機就定在了嶽恒的身上。

嶽恒一直都沒有說話,對方到是先開了口,“小恒。”

我一愣,明白對方大約是嶽恒的什麼長輩。嶽恒沒有應聲,顯然兩人的關係不是很好。

我的腦海裏已經安排了一出大戲,猜測著對方和嶽恒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也許對麵的是嶽恒的舅舅,在嶽恒母親出事之後拒絕出手援助,所以嶽恒才會那麼氣憤。

也許對方是嶽恒的殺母仇人,事後幡然悔過,希望取得嶽恒的原諒。

也許對方是嶽恒母親曾經的主治醫師,嶽恒心知母親的死怪不了對方,內心深處卻還是無法釋懷原諒,所以才會憤怒卻又壓抑著。

也許是看嶽恒一直沒有應聲,對方又接著開口,“小恒,好久不見……你過的——”

“你怎麼在這裏。”嶽恒打斷了對方的寒暄,態度冷淡而又疏離。

對方歎了口氣,像是早就想到了會是這樣的結局,“我隻是想來看看你的媽媽而已。”

對方的態度帶著明顯的討好,似乎很想跟嶽恒親近一點,“小恒,這麼多年了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你這又是何必呢?怨恨著我,難道你自己就會開心了嗎?”

嶽恒還是沒有答話,隻是安靜的站在那裏看著對方。等到我們都以為他不會在開口了的時候,嶽恒卻又說話了,“你有什麼臉麵來看她?”

男人一愣,沒有想到嶽恒如此直接不給他麵子,卻還是好脾氣的忍受著,“小恒,當年的確是我不好,但是你也不能這樣——”

“你沒有什麼不好,你哪裏會有不好。”嶽恒諷刺著,“對你來說,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國家為了人民,就差為了蒼生了,你能有什麼不好。”

嶽恒的態度確實差到了極點,對方被噎住了。我想對方那樣的人也不是常常有耐性去容忍一個人這樣尖酸刻薄的挖苦自己。

“小恒,我隻是想來看看你的媽媽而已,你何苦就這麼冷嘲熱諷。”

“你走,這裏不需要你。”

男人歎了口氣,最終還是走了。嶽恒沒有說什麼,隻是默默地來到母親的墓前,蹲下身子親自給母親清理起墓碑邊上的雜草。

我也不知道此時的自己能做些什麼,隻好拿出自己先前挑好的水果默默的擺上。

嶽恒的媽媽,如果你看到嶽恒現在如此不開心也會難過的吧。可是我不知道怎麼開口勸解他。那個男人,大概也是嶽恒的心結吧。

您放心吧,嶽恒現在成長的很棒。他很優秀,有了自己的事業,哪怕對於我這種不相幹的人也一直伸出援手,他是個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