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男權社會裏，一個女人在家族裏的地位往往隻能依附於男人，而溫慧蘭此時便隻能寄希望於自家丈夫能站出來說句話。
她本想著以丈夫對大女兒的關心程度，應當不會答應這種條件。
然而，秦富國由始至終都沒看她一眼，隻是低著頭像是在為難思索著什麼，半晌後才終於抬起頭，輕輕點了點頭，“嗯，媽說的對，把阿晴放在這邊我也不放心，慧蘭一個人也辛苦，如果我們兩地分居，正好一人帶著一個，也能分擔些。”
他這話說得冠冕堂皇，但隻有秦晴看到了眼底難以言狀的興奮跟算計。
“富國……”溫慧蘭呆呆地看著自己的丈夫，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盡，她萬萬沒料到最後秦富國會點頭同意。
“慧蘭，這陣子阿晴的表現你也看到了，我實在是不想她走了彎路。”秦富國聞言轉過頭來，滿臉都是虧欠跟愧意，“我跟你保證，一定會好好保護阿晴，不會讓她在那邊受苦，最多兩年賺到錢就回來，咱們開個小攤子，一家人永遠都不分開。”
男人善於畫大餅的功力在這時候發揮得爐火純青，美好的未來跟念想全都正中溫慧蘭的下懷。
可是，“阿晴還要讀書……”這一次，她沒有像往常一樣在外麵順從丈夫，盡管低著頭，但還是輕聲說出了自己的堅持。
在女兒讀書這件事情上，她便從未妥協過。
而她的否定也讓秦富國失了麵子，坐在那兒臉色一時有些難看。
“女孩子讀那麼多書做什麼。”這時候，作為秦家當家的老爺子發了話，目光極為短暫地掠過秦晴母女倆後，沉沉地落到了秦富國的身上，“都是你太慣著婆娘，這種事情男人拿主意就好，商量什麼，下學期直接不給她交學費就行，沒了錢她還能翻天嗎。”
老爺子信奉的是舊社會的男尊女卑法則，家族裏女人不能上桌吃飯的傳統，所以當下更是直接就拿了主意，態度十分強硬。
“這，我會好好說的。”秦富國狀似為難地遲疑了一下，卻還是鬆了口。
“好了好了，事情談妥了就好，別傷了和氣。”孫蓉這會兒喜笑顏開了起來，伸了筷子給秦晴夾菜，“來，阿晴，多吃點，這裏的東西平常可是吃不到的，以後去了山裏更是吃不著，改明要出發我給你備點東西。”
敢情是聽著要送走災星覺得高興，她已經開始籌劃著送行了。
整張桌子的人從頭到尾都沒人問過少女的意見，而她的意願顯然也不在眾人的考慮範圍之內。
秦晴看著碗裏放著的四喜丸子，還被孫蓉偷工減料給減了一半，看起來格外寒酸。
她忽而垂眸一笑，將筷子一挑，把丸子送回了對方的碗裏，冷冷淡淡道：“二伯母不用費心我，我不會去的。”
我不會去的。
少女稚嫩清脆的聲線清晰地傳進眾人的耳中，鬧得桌麵上一時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