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黑色的西裝因為鮮血更加的濃重,迪爾怔怔地推了推了他,叫道:“加百羅涅?”
加百羅涅嘴唇不停地顫抖著,想要說話,可是隻能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片刻,就不再發出任何聲響了。他的老大,他窮盡一生保護的老大,還沒有在世界幫派組織中呼風喚雨,他就要離開他了。真的好不甘心,好不甘心……
迪爾幾乎要把牙齒咬碎,才能控製自己的眼眶不濕潤。他是黑手黨的主人,在鮮血和殘暴中穿梭行走,對於死亡,他應該是習以為常的。可是,當日日陪在他身邊的人在他眼前死去,他卻什麼都做不了,這一刻,他痛恨自己的無能。
“顧諾,你恨我而已,”迪爾將那雙和顧諾相似的眸緩緩地定格在笑容燦爛的人的臉上,道,“你沒必要這麼做,殺了我就好。”
顧諾搖了搖修長的食指,看到迪爾如此痛苦的表情,他從內到外都覺得痛快,於是心口的疼痛就不那麼明顯了。“迪爾,殺了你就沒有樂趣了。知道貓抓老鼠是為了什麼嗎?不是為了吃,而是為了玩。讓驚慌的老鼠在爪子的範圍之內逃竄,然後再抓回來,如此反複,直到老鼠精疲力盡而死。這樣的遊戲才有趣不是麼?”
聶容西鳳眸冷冷地掃過他,輕輕吐出一句:“顧諾,你真變態。”
顧諾無謂地聳聳肩,顯得不置可否。他指著聶容西,對迪爾笑:“現在終於可以讓你嚐到自己最心愛的人死在麵前的那種感覺了。”
迪爾的眸瞬間緊縮,脫口而出:“顧諾,不要!”
顧諾將聶容西從迪爾身邊拖開,扔在走道上,一腳就踏在聶容西的胸口上,力道之重,讓聶容西悶哼一聲。單修哲憑著自己僅剩了力氣想要撲過去阻止,無奈被顧諾身邊的助手揮手就掃到了一邊,重重地撞在椅子的角落上。
迪爾隻感覺自己的胸口被人狠狠地戳進一刀,他雙眼通紅,像極了嗜血的野獸:“顧諾,你別碰容西,否則我發誓踏平你整個ITO!”
“哦?”顧諾風情萬種地挑一挑眉,嗬氣如蘭,“我倒想看看你怎麼用你現在的樣子踏平呢?”說完,抬起腳便朝聶容西的心口踹去。聶容西渾身軟綿綿的,沒了一點抵抗的力氣,他想睡,可是身體上的疼痛卻讓他清醒地不得了。
迪爾不顧一切地撲過去,使不上力的雙腿讓他硬生生撲了個空,重重地倒在地上。顧諾走過去,半蹲下身,笑問道:“心疼麼?”他的口氣極是愉悅,嘴角的笑意深得好像湖麵上漾起的花紋。
“顧諾,你殺了我!你有本事殺了我!!!”迪爾第一次沒了黑手黨老大的氣勢,如果加百羅涅還活著,他一定會小聲提醒他注意形象,隻可惜那個人已經躺在地上,沒了呼吸。
“迪爾,我怎麼舍得殺你?”顧諾輕笑,“我們一起長大,一起學習開槍,一起學習殺人,我們曾經稱兄道弟,出生入死,我怎麼舍得殺你呢?”顧諾重複了一遍,隻是那句話在迪爾聽來卻像是玫瑰花上的刺,紮得他的心髒滿是鮮血。
“顧諾,我求你,殺了小憐的人是我,跟容西一點關係都沒有,我求求你,不要傷害他。”迪爾的低聲下氣讓顧諾心情大好,他大聲笑起來,顧不上心口傳來陣陣的劇痛,那笑聲似乎能頂破禮堂。
“你終於認輸了,我等了那麼多年,終於等到這一天了。隻是,太遲了,我發過誓,要給小憐報仇,要讓你嚐嚐失去最愛的人的痛苦!”說完,他伸出手掌,身邊的助手便會意地遞上一把匕首。
迪爾眼前寒光一閃,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見聶容西壓抑痛苦的呻吟聲——顧諾把刀子狠狠插進了聶容西的肩膀。
“顧諾!!!”迪爾雙眼血紅,從眼中迸發出來的光似乎能夠將人碎屍萬段。
單修哲徒勞地想要掙紮,可是每每站到一半,就重重地摔回到地上,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朋友被當做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教堂裏彌漫著讓人窒息的空氣,帶著微微的血腥味,令人作嘔。就在幾分鍾之前,這裏還舉行著C城盛大的世紀婚禮,轉眼之間就變成了修羅地獄。
“柏謙。”顧諾忽地喚了一聲,那略微冷淡的聲線讓站在一旁不忍看的柏謙渾身顫抖了一下。
“是,老大。”他低低地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