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桃夭的視線忽然就被遮擋住——一件外套仿佛從天而降一般,將她重重罩住。
“飛機場的身材居然也敢炫耀,不怕被人笑話。”單修哲神色極不自然,慍怒中還帶著微微的窘迫。
飛……飛機場?他哪隻眼睛看見自己沒有胸了?他是瞎子嗎?看不見她胸前的兩陀?淩桃夭忍住想要反駁的怒火,秉承忍一時風平浪靜的原則,拉著小念就往家走去。
單修哲緊緊地跟在後麵,一聲不吭。
就算有了單修哲的外套,淩桃夭還是淋得渾身濕透。小念被單修哲和她護在懷裏,倒也沒淋到多少雨。才一開門,淩桃夭就看見唐蔚然把腿擱在茶幾上看電視,嘴裏還不停地塞著薯片。
那一刻,淩桃夭就明白了,什麼有事,完全就是把她推向火坑。她敢發誓,唐蔚然早就知道單修哲的存在了。
“唐蔚然,給我去洗廁所!”淩桃夭覺得自己被兒子給賣了,心情很不爽,於是唐蔚然很不幸地成為了炮灰。
“啊?”唐蔚然吃著薯片,一臉的茫然,“媽咪,你怎麼一回來就這麼大火氣?”
“別給我裝傻充愣!”淩桃夭從洗手間裏隨手拿出兩塊毛巾,一塊遞給緊隨其後的單修哲,另一條蓋在了自己的頭上,“這個家夥是你的傑作吧?”
“媽咪,順序弄反了,”唐蔚然笑,一臉狡黠,“我是他的傑作,他是我老子。”
“兩個星期。”淩桃夭懶得和唐蔚然爭辯,這種事情上,她一定得發揮作為家長的權利。
“媽咪,你好殘暴啊……”
“三個星期。”
唐蔚然頓時沒了聲,蔫蔫地滾回了房間。三個星期的廁所!這筆賬一定得向爹地討回來。
單修哲將帽子摘下,看著自家兒子那無奈淒涼的背影,頓時升起了無限的父愛:“淩桃夭,你虐待我兒子。”
淩桃夭抬眼,剛想反駁,當看見單修哲的臉,頓時,話就像被卡在了喉嚨裏。橫貫在原本英俊明朗臉上的疤痕,仿佛在朝她猙獰地笑。單修哲的頭發剪得極短,幾乎能看見頭皮。頭顱上那一道道的手術疤痕隱約可見。
曾經帥得人神共憤的單修哲,現在也不過是一個需要靠手術來恢複麵貌的可憐人。
單修哲注意到她的視線,眼眸暗了一下,嘴角扯起一抹苦澀的笑,將淋濕的帽子重新扣上,道:“抱歉,嚇到你了。”
淩桃夭搖搖頭,沒有出聲。剛才硝煙彌漫的房間,頓時安靜地仿佛能夠聽見彼此的呼吸。長時間的沉默之後,淩桃夭把毛巾收起來,聲音低低的:“我去給你拿件衣服,別著涼了。”
“好。”單修哲笑著應道。
淩桃夭走進房間,身子像虛脫一般癱軟下來。聽薇薇說過,單修哲傷得很重,但是沒想到……那一條條的疤痕,就像刀子一樣,一刀刀地刻在她心口,疼得要命。
外麵的單修哲覆上臉上的疤痕,苦澀的笑。用這樣的臉來見她,到底是嚇壞了啊。他在墜樓的時候毀了容,不知植了多少次皮,才能恢複到這種程度。每一次,醫生從他身上切下皮膚,他都像經曆重生。每一次,他都想著淩桃夭的臉才能挺過來。
原本,他想要等完全康複的時候來見她。可是他等不了。他害怕淩桃夭會喜歡上其他人,他害怕淩桃夭會忘記他。
單修哲看著淩桃夭拿出來的男性睡衣,臉黑得都能磨墨了:“你家裏經常來男人?”
淩桃夭剛才的愧疚感頓時一掃而空,這個男人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麼呀!她沒好氣地回答:“是啊,每一個晚上都有男人過夜,今天你要不要試試?”
單修哲被頂得沒了言語,正想著怎麼打聽過夜男人的事情,結果唐蔚然從房間裏探出頭來,插嘴道:“那睡衣是宮嶼叔叔的。上次他赤著身被小媽趕出來,媽咪就給他買了一件睡衣。”
“唐蔚然,三星期的廁所不夠洗是不是?”淩桃夭轉過身,狠狠地等著那個古靈精怪的孩子。
單修哲的笑容幾乎可以開花了:“是宮嶼的啊,那還有其他人在這裏過夜嗎?”
“爹地,你放心,家裏的男人隻有我一個,我一定會保護我媽咪不受外界的勾引!”
“兒子,你真棒!”單修哲朝唐蔚然豎起了大拇指。
淩桃夭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