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我睡得並不安穩,並不是做噩夢——如果那樣到還好一點,至少我早已習慣。
讓我覺得不安穩的,是藍鍺,我感覺到他並沒有睡,甚至也許,這個怪人一直在睜眼瞪著天花板——如果他這麼做了,我也不會感到奇怪。
“想聊聊嗎。”他突兀地問我。
在一片寂靜之中,他篤定我也沒有睡著。
這是我來到這個新環境的第一個夜晚,他大概可以猜想,曾經認床的我,現在也一定正因為換了一張新的床而輾轉反側著。
——我不能說這種想法錯了,我確實認床,但更深一層的原因,完全是我身邊躺著藍鍺。這讓我的心難以平複,我不可能完全放鬆地在他身邊睡著。
他像一隻隨時可以咬斷我喉嚨的獅子或者孤狼,我敬畏他。
就在我瞪著眼熬了半宿,心裏隻盼望著快些天明的時候,藍鍺懶懶散散的問道。
他的聲音帶了一點白日裏絕不會有的慵懶。
我側過身,從仰麵挺屍的狀態,改為背對著他側躺,藍鍺見我不理他,不死心地說:“嘿,反正你也沒睡著。”
“我和你有什麼可聊的。”我厭倦地說。
“什麼都可以聊。”藍鍺說:“趁我現在心情不錯。”
他這麼說倒是出乎我意料,藍鍺不是這麼坦率就會坦露自己心情的人。唯一可能的解釋是他又在耍什麼陰謀詭計。
可是我已經落在他的手上,而且完全喪失了要再次逃跑的鬥誌,他現在其實沒必要對我再耍心機。
所以是單純的心情好?
在我這麼萬馬齊喑角落長蘑菇生無可戀的時候?
不愧是你藍鍺。
一瞬間我腦子裏滑過大大的一條彈幕,不愧是你。
藍鍺動了動身體,我以為他要幹嘛,結果他隻是把我剛剛因為轉身而滑落的毯子重新蓋在我身上。以不尋常的體貼和溫存做完這一切,他忽然道:“做嗎。”
我:……
我就知道。
這個人……
“不做。”我心煩氣悶地冷言拒絕:“你要想j屍的話隨便。”
藍鍺失望地歎了口氣。
我都不知道他怎麼可以這麼不要臉。
他僅僅在被拒絕後的三秒鍾內,就又發出了邀請:“我會讓你舒服的。而且我會戴套。”
我忍無可忍,踹了他一腳,問道:“你能不能別煩我了?欲求不滿去找陳玉啊。我又不是你跑友。”
藍鍺這個人狡猾就狡猾在,他永遠不正麵回答別人拋給他的問題和指責。
他會將問題反拋回去。
他輕鬆避開我的那一腳無影腿,懶洋洋地反問:“你很在意他?為什麼?”
“……”
我繼續陷入沉默
這一次是永恒的沉默
我不打算再搭理他了。
要問為什麼我在意陳玉——這還用說嗎。陳玉好幾次設計想弄死我。我當然得多放一隻眼睛在他身上。
更何況我很想知道他在藍鍺心中的地位。
就好比同樣都是工具人,我和陳玉同時掉在水裏,藍鍺會救誰?
是可以作為活體實驗道具的我更有價值,還是陳玉更有價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