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是病人家屬？這是病人今天的藥，醒了之後就可以吃了。”
看著坐在病房前的夏侖沒有什麼異常，戴著口罩的護士很是放心的交代了照顧病人的注意事項，隻是夏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程有功那張戴著氧氣麵罩的臉上。
交代完所有的事情後，護士頓了一下，靜靜等待著夏侖的回應。
手術時，程澄的那副悲愴絕望的表現她是深深印在了腦袋裏的，經過那麼久將病人從死亡線上拉回來，更是成為了科室裏最近一天的熱門話題，所以，對於病人家屬們這幅有些魂不守舍的反應，她表示理解。
“算了，還是等程小姐來了再說吧。”
輕歎一聲之後，護士搖搖頭，盡量不去打擾暗自神傷的夏侖，將病房門悄悄關閉。
病床上的程有功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剛從鬼門關逃回來後，又有可能會繼續往陰曹地府走一遭。
稍稍恢複一點力氣後，程有功動了動眼皮，看到病床前有一個模糊的身影在靜靜盯著自己，便再次安心睡去了。
隻是，那麼模糊的身影，正是讓他趟在病床上的罪魁禍首。
然而，這一個對於夏侖造不成任何威脅的動作，讓夏侖加速了踏上不歸路的速度。
看著程有功重重合上了眼皮，邏輯奇怪的夏侖竟然瞬間惱羞成怒，在他的世界觀裏，自己早已經被所有人拋棄了，自己將再也不能回頭，也就是說，現在任何人的一個不經意間的動作，都有可能將他激怒。
比如，他將程有功剛剛的動作視為了她對自己的無視，甚至不屑。
沾滿鮮血的那雙手，在觸碰到氧氣麵罩的時候，還是有些猶豫的，但這隻是短暫的糾結，畢竟發生了那麼多事，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突然停止了氧氣輸送，剛剛還安心睡眠的程有功瞬間瞪大了眼睛，同時也將麵前這個麵目猙獰的男人看了個清清楚楚。
“夏……夏……”
有氣無力的掙紮讓夏侖再次起了興致，並且將那把刀收了起來。
“老東西，我們又見麵了啊。”
這時笑起來的夏侖看上去比魔鬼還恐怖。
程有功依舊是瞪大了眼睛，放大的瞳孔足以表明他已經看到了地獄門前的小鬼們，正在向自己招手。
發紫的臉上不停的滲出汗珠來，他在掙紮，雖然知道下一秒自己可能就會停止呼吸，但是他一直用那雙眼睛呼吸，表達著自己強大的求生欲望。
“老頭，你女兒她，不是很會找警察嗎，那好啊，這一次的證據更加充足了，來啊，來抓我啊，你快叫她來啊！”
程有功奮力抓著夏侖那隻緊緊握著氧氣麵罩的手，身上的傷口現在是撕心裂肺的疼痛，不過，這樣讓他的神智倒是清醒了不少。
“你……讓我死吧……”
額頭上已是青筋暴起，與其這樣折磨的他生不如死，倒不如讓夏侖痛痛快快的給自己來一刀。
眼角已經滲出幾滴渾濁的淚水，無聲的打在了枕頭上，程有功差不多已經收到了那邊傳來的消息，默默閉上了眼睛，靜靜感受著肺腔裏麵的空氣正在一點點被剝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