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羽沉默了一會兒,隻是道:“你情緒有點不平靜。先回去吧。你受了傷,把她的屍體給我。”

澄九沒有說話,站了起來。

燃羽彎腰將問衣的屍體抱起來,輕飄飄的像是一片羽毛,讓人懷疑她是否真的存在。

澄九冷漠的看了他一眼,踉踉蹌蹌的走在前麵。

燃羽就抱著問衣的屍體跟在她身後,在深沉的月色不知道走了多久,燃羽忽然不經意的道:“這樣的月夜,讓我想起帶你去看蘆花的那晚上,那天……”

澄九忽然停住腳步,回頭看著燃羽:“你沒有帶我去看過蘆花。”

燃羽的腳步也頓住了,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那句話其實是說給問衣聽的,但是問衣她……已經死了。

妖王後知後覺的發現,人“死了”到底是怎樣的一個概念,她不會說話,不會笑,也不會撒嬌了。

她變成了一具屍體。

燃羽忽然覺得懷中分外的冰冷,讓他十分不舒服,他低下頭,看見了問衣蒼白的側臉,那張臉上還有血痕。

澄九站在原地,忽然說:“你在跟她說話嗎?她已經死了。”

風吹過,燃羽的嗓音含著些苦澀:“……死了?”

澄九冷笑。

問衣的屍體被帶走了,燃羽一個人坐在房間裏,待了很久,他突然站起身,推開了窗戶。

從這裏可以看見不遠處雲霧繚繞的仙山,仙山之上哀樂聲聲,那是修仙之人隕落才特有的曲調。

燃羽忽然就有些心悸,他按了按自己胸腔裏跳動的妖核,忽然覺得,問衣那小丫頭好歹是為了救自己和澄九才會死的,於情於理,都應該去看看她。

對,就是這樣。

於是他換了身衣服,拎著折扇,去了問衣的靈堂。

問衣的人緣很好,靈堂裏全部都是人,全部都在哭,看的燃羽十分麻木,澄九穿著一身白衣,站在問衣的棺材前,側頭看見燃羽過來了,輕聲說:“你來幹什麼?”

“送送她。”燃羽聽見自己如是說。

澄九就沒有再開口,

而後有人將棺材抬上高台,問衣的父親親手拿著火把,老淚縱橫的看著女兒的棺槨。

燃羽遲疑的問:“……這是要幹什麼?”

澄九道:“你不知道麼?為防奪舍,修仙之人若橫死,都會用桃木將屍首燒成灰。”

燃羽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他不太能接受問衣會變成一捧飛灰,那個鮮活明亮的少女……怎麼能變成飛灰?

澄九輕聲說:“叔叔,至今,你還是覺得問衣對你,可有可無嗎?”

燃羽沒有說話,臉色卻變得很難看,捏著折扇的手輕輕發抖。

良久,他說:“……她不能變成飛灰……她不能。”

澄九隻是道:“你醒悟的太晚了。”

就算你此時幡然醒悟她於你有多麼的重要,她都再也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