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市。

陰暗逼仄的出租屋裏,男人半死不活的躺在拚接木板床上,睜著眼睛看頭頂的一張蜘蛛網。

他看了很久,直到一聲門響,他的眼珠子才動了動,但是很快,他就又去結網的蜘蛛了,似乎蜘蛛比來人更讓他感興趣。

木板門被人推開,外麵潮濕炎熱的風一股腦的湧了進來,男人咳嗽了兩聲,道:“勞駕,把門帶上。”

來人並沒有理會,隻是看看這出租屋,眸光有些嘲諷:“這就是你追求的理想?”

男人頓了頓,終於側過頭,借著外麵日暮黃昏的微弱光線看著站在矮小擁擠的出租屋顯得格格不入的男人,笑了:“也總比你還在為那些老頭子賣命的好……我聽說顧馳遠沒幾天好活了,運氣好的話,他還死在我前麵。”

傅沉寒眉眼冷厲,“你暫時死不了。”

祝非白眯起眼睛,看著這個曾經可以將後背托付給彼此的戰友,他的眼睛生的有些桃花眼的味道,這樣眯起來的樣子就像是一隻狐狸正在盤算著什麼,他笑著說:“怎麼,你從京城趕過來,竟然不是為了弄死我?”

他說:“我還以為四年前我把你引開,讓你的小女朋友吃了那麼多的苦,你會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塊。”

“看來你的確是受人指使的。”傅沉寒對他的挑釁視若無睹,淡淡道:“你犯下的錯,自然會有法律定奪,我沒興趣弄死你,再說了,你要是真的死在我手裏,魏恪不會原諒我,所以你還是識趣一些,跟我回國安。”

祝非白沉默了很久,終於似乎喟歎一般的喃喃:“……回不去了,早就回不去了。”

傅沉寒說:“是你自己選擇的路,我說過你會後悔。”

“那你就不後悔了?”祝非白嗤笑:“我對不起的隻有魏恪,沒有你。傅沉寒,即便你現在萬人之上,我也看不上你。”

“是嗎,我又不是人民幣,不需要你的喜歡。”傅沉寒道:“你是自己走,還是我讓人抬著你走?曾經國安八處的處長淪落到如今的模樣,挺可悲的。”

祝非白從床上坐起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全是傷口,鮮血橫流,倒是有過包紮,但是後來又裂開了,看著觸目驚心,他自己卻不是很在意,還伸了個懶腰,“不要意思了,我兩種都不選。”

傅沉寒皺眉:“你………”

“抱歉,打擾你們敘舊。”一道清澈含笑的少年聲線響起,外麵老舊的走廊傳來一陣腳步身,為首的是個身形清瘦修長的少年,他穿了一件黑色長袖,臉上戴著口罩,隻露出一雙光芒流轉的眼睛,含著惡意的笑:“雖然我是抽了他一頓,但是暫時還沒有把他交給國安的打算。”

傅沉寒回頭,目光鷹隼一般鎖定在少年的身上。

他早已知道黑暗中潛伏著這樣一個對手,兩人已經暗中較量過不少次,但是見麵,這還是第一次。

祝非白似乎有些無奈:“你看,不是我不跟你回去。”

少年笑著道:“寒爺,給我個麵子?這個人還有點用。”

他好商好量的,姿態自然,好像自己並不是一個通緝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