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咻懨懨的,並沒有吃完自己點的冰淇淋,冷飲店裏開著空調,很涼快,薑咻有些想要睡覺,她這幾天一直沒有睡好。
她趴著沒一會兒就睡著了,做了很多紛繁複雜的夢,大多數是關於蘭錦兮的。
在薑咻幼年的記憶裏,母親是一個溫柔和善的人,天生就有醫者的慈悲,外公說母親生來就是學醫的料,薑咻也一直怎麼認為,但是如今,她才明白。
若是在一件事情上天賦太盛,其實並不是什麼好事。
一旦她學習完了現有的一切知識,就會開始有自己的想法,這樣其實是非常危險的,當其他平庸之人仍在循規蹈矩之時,她卻已經看透了太多事情,很少再能有人理解她,於是隻能一個人踽踽前行。
薑咻的夢像是一麵打碎的鏡子,一會兒映出的是年幼時候溫柔善良的蘭錦兮,一會兒卻又是在天台之上笑容和婉眼神卻冰冷刺骨的蘭錦兮。
她猛然從夢中醒來,她身上搭了一條毯子,應該是傅沉寒找店員拿的,她揉了揉額頭,看見傅沉寒就坐在自己的對麵,在看筆記本電腦,見她醒了,問:“做噩夢了?”
薑咻猶豫了一下,道:“也不算是噩夢吧。”
也有美好的東西。
傅沉寒招手幫她叫了一份草莓凍芝士蛋糕,薑咻有氣無力的趴在桌子上,甕聲甕氣的說:“我在實驗樓的天台上看見了我媽媽。”
傅沉寒的動作一頓,“嗯,我知道。”
薑咻說:“她和記憶裏的媽媽,完全不一樣。”
“人都是會變的。”傅沉寒說:“你已經有十幾年沒有見過她了。”
薑咻勉強笑了笑,說:“其實我該感謝她?她放著就那Demoneye的事情不管,陪在我身邊照顧了我那麼多年。”
傅沉寒道:“其實你第一次對我提及到你的母親,我就覺得不對。”
薑咻疑惑的道:“為什麼?”
傅沉寒說:“直覺。”他頓了頓,才說:“即便我母親後來清醒的時間非常的少,她也會把自己鎖在佛堂裏,不會傷害我和傅懿書,沒有哪個母親,會在彌留之際,死在自己孩子的懷裏。”
薑咻抿了抿嘴唇,她覺得有些難受,抱著冰鎮的果汁喝了一口,這時候服務員將草莓凍芝士蛋糕端了上來,微笑說:“請慢用。”
薑咻說了謝謝,吃了一口蛋糕,感受到奶油的綿密和草莓的酸甜後,才覺得好了一點。
糖分可以刺激人體分泌多巴胺,難過的時候吃點甜的,的確會好過很多。
“薑薑。”傅沉寒似乎漫不經意的道:“你小時候,蘭錦兮一直陪在你身邊嗎?”
薑咻愣了愣:“你為什麼這樣問?”
“據我所知,她在過去的十來年裏也很活躍。”他的手指在鍵盤上敲了敲,說:“雖然沒有確切的證據,但是多年前臨沂邵家的滅門案,有她參與的痕跡。”
薑咻愣住:“臨沂邵家滅門案?你是說阿妄他家?“
“嗯。”傅沉寒道:“時間往前推一些,醫學世家執牛耳者並非林家,而是邵家,大約二十餘年前,邵家如日中天,是最為興盛的家族,但是不知道為何,一夜之間慘遭滅門,隻留下了一個遺孤,被永嘉藍家收養,我的人曾今找到過當時的目擊者,有兩個人曾見過蘭錦兮,描述的身形相貌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