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元軍士卒推著攻城車、投石車等轟然攻向平南縣城城牆。

城頭上,沿線排開的投石車吱呀作響,不計其數的石頭自空中呼嘯而過。

相較於這北麵城頭的喧囂,縣城南麵無疑要清冷許多。

南麵潯江兩側,離平南縣南城門不過數百米外,不過隻有區區數百元軍士卒,且散亂坐在地上。

傑蘇爾巴不得文天祥棄城而去,自然不會將城門全部圍死。他全軍主攻北城門,這數百士卒不過是防止城內百姓出城的。平南縣城內隻有狹窄的內城河連通潯江,容不得大船通過,且又水流湍急,有數百士卒守護足矣。

年紀輕輕還稚氣未脫的文起帶著二十精兵,共五艘小船,湧入到潯江大河中。

黃豆般大的雨點唰唰落在河麵上,讓得渾濁的河水顯得更為湍急。

五艘小船上的士卒卻仍是在用力劃槳,小船隻如出弦利箭般,衝向元軍的方向。

岸上的元軍降卒見到有船衝到,紛紛站起身來。

軍中將領吆喝幾句,士卒都彙聚到岸邊,拉滿弓箭,瞄向在湍流中起起伏伏的五艘小船。

文起咬著牙,蹲在船頭,上身稍稍往下壓著,低聲喝道:“盾!”

聽到他喊聲的精兵紛紛從腳下將盾牌拿出來,持在手裏。

“放!”

到為首的小船離那些元軍士卒不過數十米時,元軍將領揮手猛地高喊起來。

數百支箭帶著極大的力道分別向著五艘小船射來。

船上的精兵左右各坐兩人,將盾牌護在旁側,中間一人則是將盾牌護在頭頂。這幾乎將他們團團護住。

隻是他們這樣卻並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掌控小船了,隻能小船隨著浪濤疾行。

箭矢撞在盾牌上,發出鐺鐺鐺的撞擊聲,這些箭力道極大,入木後箭羽仍自震顫不停。

盾牌不可能連接得毫無縫隙,終究還是有些空白處的。為首小船上有個精兵被從縫隙中穿過的箭矢射中,忽地悶哼,往河水裏側身倒去。

他的死,導致整艘小船的失衡,先是隨著他往左側傾去,而後被個大浪打過,猛然往右側傾覆了。

船上的另外四個興國軍精兵都是特意挑選出來的極擅水性之人,很快從渾濁的河水中冒出頭來。

然而,迎向他們的卻是箭矢。

蒙古是遊牧名族,岸旁的士卒都是蒙古人,騎術出眾,射術還要更甚幾分。

四個士卒相繼冒出頭來,就被元軍用箭矢射穿,慘叫著又往下沉去。

一股股鮮紅的血液從渾黃的河水中湧出來,是那般的觸目驚心。

文起不斷低吼,“快!快!快!”

但河水太過湍急了,短短的兩分鍾時間不到,又接連有兩艘小船傾覆在河中。

落水的士卒同樣沒能逃過元軍的箭矢。

一團團鮮血騰出來,好似山中錦簇的野杜鵑。

等到他們穿過元軍防線時,僅僅隻剩下兩艘小船,且在湍急河流中左右搖擺,隨時有翻船的危險。

文起躲在盾牌裏,聽不到箭矢入木的聲音,猛地將盾牌甩開,大喝:“全力前進!”

旁側四個士卒忙將盾牌甩開,又拿起漿奮力地劃起來。

平南能不能絕處逢生,都依靠他們。在出平南縣城時,他們就已是抱著必死的決心。

元軍士卒見小船跑出箭矢範圍,統領呼喊著,都上馬追來。

文起看向後頭,卻又看到後麵那艘小船也撞擊在河中的亂石上,登時解體了。

有個士卒從船上被甩出來,腦袋重重撞在石頭上,濺出鮮血,向著河水裏沉去。

元軍不少士卒忽地勒馬,等到精兵從河水中冒出來,箭矢又帶著破空聲向著他們呼嘯而去。

“娘的!”

文起憤憤罵了聲,雙眼通紅。

但這些精兵多少為他們這艘小船爭取了些時間。

元軍士卒的戰馬雖快,但也快不過在船中如利箭般的小船。文起這艘船順著河流越行越遠。

等到開闊地帶,箭矢的力道已經不足以射到小船了。

領頭的統帥哼了聲,揮手帶著士卒撤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