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海望等人看著,隻是歎息,並不知道該如何勸慰。
正是他剛剛說的那句話,打仗沒有不死人的。隻要是在前線廝殺的,誰,都可能就此永遠沉眠。
等過好陣子,朱海望、朱河琮兩人才率著將士繼續向北而去。然後,在距離古萬寨約莫十裏處停下。
沒有紮營,將士們隻是在荒野中用過幹糧,連篝火都沒生,就這樣睡下。
幾近兩日兩夜沒有休息,每個人都很疲憊。
沒有誰打算回邕州去。
朱海望在行軍途中對茅興言他們說過,在柳安撫使沒有率軍趕到邕州城以前,縱是他們全部葬身城外,也絕不回城。因為,以他們軍中的軍械,區區千人不可能擋得住越李朝的大軍。而越李朝大軍若是攻陷邕州,城內百姓必然生靈塗炭。他們需要在野外和越李軍周旋,正如之前朱茗鍇率軍前去拖延越李軍進攻古萬寨那般。
邕州城是他們的家,他們不能將這些賊人、這些強盜帶到家裏去。
夜色深沉。
夔州路重慶府剛是雨後。
嶽鵬作為鎮西軍區元帥,率著天魁軍坐鎮重慶府內。
軍營大殿內燈火通明。
城內嶽元帥府卻是顯得冷清,雨後的芭蕉濕淋淋。
自得知蜀中進犯以後,嶽鵬便住在軍營中,再沒有回過家。哪怕家中有幼子,他也沒有回去探望過。
重慶府坐落在潼川府路、夔州路交界處,蜀中白馬軍攻宋,重慶府首當其衝。這,也是白馬軍攻宋必然要破的雄關。
這時候嶽鵬也已經得到消息,蜀中白馬軍兵分兩路,分攻夔州路境內達州和重慶兩城。
達州位於夔州北路北麵,夔州府西,又同時接壤新宋潼川府路和西夏利州東路。白馬軍要攻達州,意圖很明顯。
隻要攻下達州,便能取夔州,等於是打開大宋西麵門戶。同時,還能震懾在北麵的大宋盟友西夏。
而攻重慶府的意圖,自然就更是明顯了。
重慶府乃是大宋西麵最大門戶,當初嶽鵬要命拚回來的。若白馬軍攻破這裏,便能長驅直入,直往長沙。
不管是重慶府還是達州城,大宋都不能丟。
此時,軍營內燈火通明的大殿內,嶽鵬坐在主位上。下麵,是數個將領。
左首最上位者,乃是天猛軍軍長鄭益杭。
鄭益杭在大宋禁軍之中或許並沒有太大的名頭,但他的資曆卻並不淺。調任天猛軍軍長以前,不僅僅在殿前司做過將領,還在兵部任過職,最後調任來天猛軍中之時,他是天雄軍的副軍長,劉子俊作為依仗的左膀右臂。
可以說,他在大宋軍中任職的經曆較之嶽鵬等人都要豐富得多。
而在他下麵坐著的,則是天猛軍中的兩位副軍長,還有主管軍械、糧草等的將領。
右首位置,是天魁軍中的諸位將領,還有這重慶府的守軍軍長等人。
這便是此時重慶府內所有上得台麵的將領了。
嶽鵬麾下共天勇、天雄、天魁、天猛、天捷五軍,除去天魁、天猛兩軍,其餘三軍都已經被他調往達州城鎮守。
在嶽鵬麵前的桌案上,擺著張地圖。
他已經盯著這地圖發呆良久。
而在這些將軍們身前的桌案上,也同樣有這樣的地圖。
經過好陣子的沉默之後,嶽鵬才忽的抬頭,揉了揉腦袋,問道:“諸位將軍,現在新宋麒麟、熊嚎、鹿角、鷹啼四軍已經兵到昌州。諸位可有對敵良策?”
昌州在潼川府境內,但卻已經接壤夔州路,距離重慶府不過兩百裏距離。
兩城之間,僅僅隔著個璧山縣。
璧山縣不過是下級縣,在這樣陣仗的大戰中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殿下眾將俱是抬頭,將眼神從地圖上移到嶽鵬的臉上。
根據線報,新宋麒麟、熊嚎、鹿角、鷹啼四軍共計十餘萬人。哪怕是他們,此刻也感覺有很大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