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掙紮許久,仲孫古格不得不再度將姿態擺低,竟是帶著些乞求的意味道:“難道宋帝您就不能再做半點的退讓嗎?”
他臉上並無憤怒,隻有哀求,“雖以往的確是大宋助我西夏更多,但自皇上登基這幾年來,大宋不管是和元朝開戰,還是和大理、新宋開戰,我朝都是不遺餘力地相助大宋。難道以往的這些情分,宋帝您真的連半點都不放在心上了麼?”
趙洞庭沉默,眼中有著掙紮之色浮現。看起來像是動了惻隱之心。
這讓得仲孫古格心中微喜,連又道:“我可以代女帝向您保證,以後西夏必定仍舊不遺餘力地站在大宋身邊。”
“唉……”
趙洞庭忽的輕輕歎息了聲,“既然你都將話說到這個份上,朕也的確不想做得太過絕情。你說讓朕稍作退讓,那朕便就看在兩國以往的情分上做些退步。為讓大宋再無後顧之憂,你西夏向我大宋俯首稱臣仍是必然,但稱臣以後,朕可以不讓你們西夏向我大宋進貢歲幣,另外,西夏也仍舊由你們女帝統治。朕不插手你們西夏任何內政。”
仲孫古格動容,“連軍中之事,您也不過問?”
趙洞庭道:“隻要你們不起異心,朕便讓你們西夏仍舊保持自治。這,已經是朕最大的退步了。”
仲孫古格聞言,也不敢再多做周旋。
他心中也是明白,宋帝在這樣的形勢下還能給西夏這樣優厚的條件,的確已經能夠說是仁至義盡。
畢竟他雖和女帝有些關係,但他到底是大宋的國君。萬事,都得為整個大宋考慮。
這刹那,仲孫古格深深對著趙洞庭躬身,“那仲孫古格先行謝過宋帝了。”
然後他便請辭,腳步有些匆匆地離開禦書房去。
趙洞庭在禦書房內露出微笑。
從仲孫古格的言行舉止上他完全看得出來仲孫古格對這個條件已是頗為滿意,並不再有什麼抵觸。
而連他都這般想,那想來西夏國內那些大臣們,也有很多會是他這般想法。
隻要西夏仍舊保持自治,那俯首稱臣便等於隻是個形式而已。實際上,對西夏並沒有多少影響。
也許,他和李秀淑布下的這個大局可以提前結束。
這個過程,當然較之當初趙洞庭預料的要輕易許多。兩國無需兵鋒相向,實是大好的事。
隻若女帝集團選擇俯首稱臣,如何麵對四大軍司,這又是個問題。
數十秒後,趙洞庭坐回到床榻上又是沉吟起來。
他在猶豫。
在他看來,讓四大軍司繼續在西夏國內和女帝對峙,這當然是件不錯的事情。西夏國內群臣光是應對他們就要焦頭爛額。
隻是這般卻注定會惹起李秀淑不滿,導致兩人生出間隙。
“也罷……”
過去好半晌,趙洞庭忽的歎息。心中像是打定什麼主意。
剛剛,他的腦海中卻是泛過了李走肖的模樣。
就當是做父親的為孩子以後鋪路吧……
西夏利州西路境內。
龍州城。
佘拓拔、拓跋午、武葛等人仍舊駐軍於此。
隻這些時日過去,他們這些人心中也都是有些惶惶不安起來。
大宋禁軍始終不出成都府,這隱隱讓他們嗅到某種不詳的味道。
佘拓拔等人接連派遣信差到成都府內,請求張光寶讓他們率軍出征,覆滅西夏禁軍,但張光寶卻始終隻是讓他們按兵不動。
這當然不正常。
現在已然可謂是萬事俱備了,隻需得成都府內大宋禁軍出征,便能很快覆滅女帝集團,從此將西夏納入國土之內。
但張光寶卻偏偏隻是按兵不動,且讓他們都不動。
佘拓拔等人個個都是精明之輩,當然會去想大宋是不是借著這個機會也在向女帝集團施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