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搭在臂彎中的墨色披風抖開做出要替相歡穿衣的架勢。
相歡側過臉,濕噠噠的黑發黏在脖子上,喉結微動,問:“你做的?”
“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祭司官疑惑不已,“您還是先上來吧,聽說西苑著火了。我知道您去了那裏,可嚇死我了。我剛剛去看,他們說隻有阿寧一個人在裏麵。幸好幸好,我就找過來了。”
他顯然並不相信對方的鬼話,但也沒太將其放在心上而是心事重重的上了岸。
“看來敵國的奸細已經潛入宮中了。”祭司官將披風披在了他身上,“這也太過分了,竟然還想刺殺王子您……這次絕對不能姑息。”
“你話真多,沒人嫌你煩嗎?”相歡用餘光看了他一眼表示不滿。
“平時又沒人願意跟我說話,煩不煩他們自然也不知道。”祭司官並肩走在他身邊,“以前可就你一個人理我,後來連你也不願意說話了。這幾年可真無聊,我都分不清自己是不是死了,所以他們都看不到我,不過還好啦看來阿寧做的很好,宮醫竟然一個有用的人都沒有……”
“你真的好煩。”他加快了腳步往前走,可祭司官就像一塊甩不掉的牛皮糖似得緊緊黏著他的影子。
長夜已盡。
晨光投進屋內,淡金色的光束中灰塵飛揚。
一天更甚一天的冷了起來,陽光成了冬日裏珍稀的寶物。
衛長安醒來的時候嗓子又疼又癢說不出話來。
她望著床頂上垂下來的紗幔,呼吸間還能嗅到幹冷的灼燒氣息。
她已經死了嗎?
“素寧大夫醒了?”一張稚嫩柔美的臉出現在她眼前,對方展開了一個微笑,“奴婢給您喂藥,您要坐起來喝嗎?”
“我……在哪裏……”勉強擠出來的聲音幹澀難聽,她自己都覺得像是有長長的指甲刮在耳膜上難以忍受。
“這裏是公主的偏殿。”宮婢說,“您昏迷到現在才醒,幸好他們撲火及時,您沒有受傷。”
原來還沒死……她鬆了口氣,渾身上下難受的緊也沒什麼劫後餘生的慶幸感。
“那四王子呢?”她咽了口唾沫潤了潤嗓子,“四王子……他也在……”
那張紅色的桌布在她腦中被風吹起,她陡然想起來那時他自己逃了,不僅如此她的腿還……
衛長安動了動左腿,膝蓋上傳來的痛感提醒她那些都不是臆想。
虛空中的紅布忽然被火焰點著,她的記憶愈發清晰。對了,後來她在快失去意識的時候,房梁塌了下來砸出星星點點的火星子。
火焰的溫度貼著她的臉頰,感覺真實到無以複加。她以為自己死定了,心情平靜的接受即將到來的一切,可有人擋在了她麵前。
他焦急的叫著她的名字,又將她抱了起來。她的耳朵貼在他的胸前,沉穩有力稍顯急促的心跳聲讓她十分安心。
恍惚中她似乎說了句什麼話,對方嗯了一聲。
大火外的夜晚,又靜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