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桃花遊(1 / 3)

第二十一章桃花遊

蕭絕盯著頭頂的床帳出神,任由傅少禦給他擦拭幹淨身體的痕跡。

“在想什麼?”

傅少禦將他搭在額頭的手臂拿開,對上他眸光流轉的異色雙瞳,忍不住低頭去吻他,卻被按住了嘴唇。

他滾了滾喉結,咬住對方微涼的指尖。

蕭絕聲音啞得厲害:“昨晚我對你的警告,你忘了?”

“哪句?”傅少禦反問。

“別對我太好那句。”蕭絕回答。

傅少禦笑了,一手撥開掩住他左眼的發絲,道:“為什麼害怕別人對你的示好?你分明值得。”

是麼?

他並不這麼認為。

一個殺人如麻的怪物,不配擁有與“美好”沾邊的任何東西。

蕭絕眼神冷了下來,他一把推開伏在身上的人,攏好衣襟,戴好眼罩,長發未束就往門外走。

“我不想死。”身後冷不丁響起這樣一句話。

“什麼?”他頓住腳步,回頭看向床邊。

“你讓我離你遠些,否則便如惡鬼纏身,非死不得解脫。”傅少禦靠在床頭,目光款款,“死多無趣,人生還有大把好時光,我一點也不想死。”

蕭絕抿起了唇,搭在門上的手微微顫抖著。

“不過,”傅少禦話鋒一轉,反問道:“你又如何知曉,我不是那隻惡鬼呢?”

門外春雷陣陣,有一道閃電劈落屋內,竟將男人眼角眉梢的笑意照出幾分邪氣。

蕭絕看得心驚,不顧室外風雨交加,推門而出。

他順著回廊遊蕩,反複思索著男人的那句“不想死”,是想一直被自己糾纏,還是不想與他再有糾葛?他說的惡鬼又是何解?他們之前到底有過什麼交集?

思來想去,他又把傅少禦和那個少年聯係在了一處。

會是同一個人嗎?

畢竟當初少年自始至終戴著半張銀製麵具,崔玉書很有可能是隨意砍了誰的腦袋丟到他的跟前,讓他徹底斷了念想。

可若是同一個,傅少禦為何不認他?又為何當初在山洞裏,說出“望你到時不要恨我”這樣的話?

傅少禦……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公子?公子!”

蕭絕回過神來,便見燕飛霜柳眉微蹙一臉關切地站在他麵前。距離很近,他下意識要拔劍,才發現腰間是空的,寒霜未帶。

燕飛霜沒注意他一閃而過的殺氣,問:“公子你病了嗎?臉竟這樣紅。”

臉紅了嗎?

蕭絕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耳朵尖兒還殘留著燙人的熱意。

他搖搖頭:“無事。”

“真沒事嗎?我見你上次燒得厲害,嚇人得很,”燕飛霜還不放心,“別是還未痊愈,又被倒春寒弄病了。要不我還是請大夫來瞧一瞧吧?”

“不必麻煩,”蕭絕頓了頓,又問,“上次我發熱,是……傅少禦在照顧嗎?”

“嗯,你一直抱著他不肯鬆手,傅大哥好像那幾個時辰都沒合眼,”燕飛霜笑道,“傅大哥說你們是少時舊友,久別重逢也絲毫未見生疏,如此情義當真令人羨慕。”

少時舊友。

這四個字在蕭絕心海投下一塊巨石。

他想馬上回去,揪著傅少禦的衣領問一句,“十年前你可曾去過踏仙閣?”

但很快,他又把這個念頭壓了回去。

不能冒險。

沒有十足的把握,他不能在現下這個時間開口。

他這樣問等於自曝身份,傅少禦是行正路、講俠義的武林正派,若隻是烏龍一場,對方不一定能容得下他。

退一萬步講,縱然當真是他,十年過去了,當初那幾日的“情誼”又能殘存幾分?

蕭絕持悲觀態度,但又不可避免地心存一絲僥幸。

傅少禦對他而言,到底是變得特別了。

“公子,你又走神了。”

燕飛霜嗔笑,繞到他麵前,指了指東邊的院落:“我要去看下我那個倒黴哥哥,公子你如果想遊園子,我命人給你送把傘來。”

蕭絕道:“我同你一起去。”

燕飛霜怔了一瞬,笑得更加開心:“好啊!”

紙傘不著痕跡地向身旁傾斜,綿綿細雨打濕了姑娘家的那點心思,燕飛霜不時向旁偷瞄一眼,鵝蛋似的臉頰飛起紅暈。

隻是剛踏進那間院子,一道怒吼就打破了這紙傘下的靜謐。

“嘶!沒長眼的東西,滾!”

房門打開,一名小廝誠惶誠恐地退出來,見了簷下的二人,連忙垂首行禮,喚了聲“二小姐”就跑遠了。

門內傳來另一道明朗的聲音:“你亂發什麼脾氣?要怪也是該怪你自己貪杯。”

“表哥也在,我們進去吧。”燕飛霜明顯鬆了口氣。

她最發愁和燕星寒單獨相處,若不是娘親非要她來看一眼,她根本不會踏足這裏半步。

“怎得就是我的錯了?你若不劈暈我,我怎會出事?阿嚏——”燕星寒裹緊被褥,瞪著床邊的施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