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又是一個難眠之夜。
城東的一處宅院,三條人影前赴後繼,身形敏捷地蕩進宅子的院牆。
這處宅院,正是歐陽家前來參加煉丹師大會的幾人落腳之地。
東廂別院的一間廂房中,燭火點得通明,盈盈爍爍的燭光充滿了整個房間,將房間裏一抹中等身材中等身高的身影投射在了窗戶紙上。
廂房外,有兩名弟子看守著,聽到有火焰的呲呲聲自房間內傳出,兩人不由地竊竊私語。
“五長老今天一整天都待在房間裏,一直在研究那件奇怪的寶物,你說他是不是走火入魔了?我怎麼就沒看出那寶物有什麼特別之處?好像也就是一些拚湊起來的瓶瓶罐罐。”
“誰曉得呢,隻是聽說那東西可以提煉出寶貝,使得骷顏火的火焰達到最為完美的狀態,所以五長老才格外看重。”
“可是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很奇怪的硫磺味道?五長老將硫磺擺放在房裏,還用骷顏火燒著,他就不怕把房間給點燃了?”
“放心吧!五長老那麼精明的一個人,怎麼會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呢?”
“……”
兩人不住地交頭接耳,沒有注意到在對麵的簷角,有三個人影悄無聲息地降落。
喬舒換上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伏身趴在了簷角,她的視線落在了五長老燈火通明的房間,看那攢動的人影以及窗戶紙上的投影,她便猜測出五長老此刻必定是在研究她留下的蒸餾裝置。
她朝著身後兩條人影招了招手,壓低聲音道:“楓塵,你下去,把門外的兩個人引開!”
蕭楓塵也是同樣的一身夜行衣,周身上下散發著怨氣,有些心不甘情不願。他頂著一張慘不忍睹的腫臉,氣呼呼道:“為什麼是我?”
他眼睛往邊上一瞟,那邊站立的是同樣一身黑衣的聞人越蘇,隻不過人家平日裏就是這一副千篇一律的裝束,根本無須格外地裝扮。此刻的聞人越蘇已經恢複了行動的能力,誰也不知道他鬥篷底下究竟是怎樣的一張臉孔,身上的傷勢究竟怎麼樣了,隻是他周身的煞氣和寒意更濃了。
感覺到蕭楓塵飄過來的目光,聞人越蘇雙手抱胸,握在右手上的寶劍喀地聳動了下,立即將懷有企圖心的蕭楓塵的目光給嚇了回去。
凶什麼凶?蕭楓塵心底委屈,一個是大嫂,大嫂有命,他不敢反抗;一個是境界高出他不知幾等的絕頂高手,他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喬舒繼續注視著燭火閃動的房間方向,頭也不回道:“你放心,你現在這個樣子,就是被人發現了,也絕對沒有人能認出你來。”
蕭楓塵原本就已經夠委屈了,現在聽她這麼一說,他想撞豆腐的心都有了。
我變成現在這副豬頭相,還不是拜你所賜?
蕭楓塵有苦隻能往肚子裏咽。
兩名守衛還在竊竊私語中,餘光處,突然閃過一抹黑影,兩人頓時警醒。
“誰?誰在那裏?”
“追!”
看著那抹黑影往別處逃去,兩人沒有猶豫,連忙追趕了上去。
房間內,五長老聽到了門外的聲音,他眉頭不悅地輕皺了下,不由地低叱了聲:“這幫蠢材,什麼忙也幫不上,就會掃老夫的興!”
“奇怪了,到底還差了什麼步驟呢?為什麼不是同樣的效果?”五長老悉心鑽研著跟前的蒸餾裝置,眉宇深鎖,他所采用的分明是同樣的操作步驟,可為何效果差異如此之大?究竟是哪一步做錯了,還是配方上出了差錯?
“算了,從頭再來一遍!”五長老將配製完成的液滴擺放到了一邊,重新開始新一輪的試驗。
他沒有注意到,他身旁的骷顏火火焰正呈現出十分詭異的黑色,像是一張鬼魅的臉在肆意地叫囂著。
簷角上,喬舒吸了吸鼻子,嗅覺敏銳得察覺到了些許的異樣。她唇角微微勾起,又朝著左後方的聞人越蘇,招了招手道:“聞人,待會兒我一聲令下,你立即衝入房間,奪取骷顏火!記得,動作要利索,千萬不能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
聞人越蘇靜立一旁,沒有任何的動靜,不知他究竟有沒有將她的話聽進去。
許久沒有動靜,喬舒回首,瞄向了他,道:“你都已經簽了契約,就別再鬧別扭了。放心吧,隻要你好好幹,以後每個月都會給你支傭金的,絕不會讓你餓著。”
聞人越蘇的頭微微偏側,淩厲陰寒的目光透過鬥篷的幕布射向了喬舒,她居然還好意思說?
想他以往做一筆買賣就能得到千金、萬金,現在跟著她,每個月隻能得一百兩銀子的傭金,這還是要表現好才能得到的,這世上還有比她更加摳門的雇主麼?
她用各種非人的折磨手段,迫使他不得不簽下那份不公平待遇的終身買斷契約,若不是他重視信義,不想背負違背信約的罪名,再加上看在她有辦法能治好他的啞病的份上,他早就一劍殺了她,以泄他心頭之恨!
“你到底聽到了沒有?”喬舒盯著他,頗有些不放心。原本她也可以自己來的,隻不過那五長老的功夫實在太高了,即便她品階有了提升,但是跟五長老比較起來,還是差了一大截。她若是想要火中取栗,就怕速度不夠快,就被五長老給逮住了。所以,現在也隻能將重任交給聞人越蘇了,隻是這小子看起來不情不願,實在讓她不放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