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你怎麼自己回來了？程岱青呢？”李建安把李一諾扶起來，輕聲詢問。
李一諾不敢抬頭，“我們離婚了，就自己回來了。”
“什麼？那個兔崽子怎麼能跟你離婚，我說你怎麼自己回來了，看我不去找他算賬。”
李建安聽到他們離婚的消息氣到不行，那個說會保護自己女兒一輩子的人，怎麼能把她丟下了。
自己養大的女兒他清楚，無緣無故她不會離婚的，那問題隻會是在程岱青身上。
李一諾看父親生氣的恨不得現在就殺去北京的樣子，握住他的手。
“爸爸，我們離婚不是一個人的問題，你不要這麼大的反應。”
“我自己的女兒我還不知道，你性子軟吃虧了也不會說，程岱青那麼霸道，肯定是他欺負你了，這個王八蛋當初我沒看錯，他真是個混蛋，看你瘦的......”
李建安不自覺的就眼圈紅了，他養了二十幾年都好好的女兒，怎麼在北京才七年就成了現在這樣。
“爸，以後我都陪著你，哪兒都不去，以前的過去就過去了。”說著李一諾弓起脊背，劇烈的咳嗽起來，感覺到口腔裏的血腥味兒，連忙捂住嘴。
李建安看到血漬順著指縫染透紗布，如青天白日走在路上遭到一悶棍，險些沒站穩。
陪著愛妻走過她人生最後一段路，他怎麼能不清楚那意味著什麼。
女兒的消瘦、蒼白，那些擔憂一下子都成了一個不好的預感。
“囡囡，你......你是不是和你媽媽一樣得了乳腺癌？”問出來的時候，他聲音都因為恐慌打著顫，又希望女兒隻是營養不良。
李一諾知道瞞不住的，在他的注視下點點頭。
李建安愣了片刻，一下子平靜了下來，無端生出一股力量。
“乖囡，不要怕，爸爸有經驗知道怎麼照顧病人，也認識這方麵的專家，你一定能治好的。”
說著他從衣袋裏拿出手機，眯起眼睛翻看通訊錄，“別怕啊，乖囡爸爸這就給你聯係專家。”
李一諾握住他的手腕，搖搖頭，像是回到了幼年，朝父母討要糖果的小女孩。
“爸爸......我怕疼。”
因為她這句話，李建安把手機收了起來，陪著妻子治療那麼長一段時間，他知道她每一天有多煎熬，要不是為了能去北京看女兒，她早就撐不住了。
最後她疼的受不了，甚至開口求他能不能讓她先走。
“爸爸，你能讓女兒最後再任性一次嗎？”
李建安回握她的手，終於點點頭。
臨近新年的時候李一諾坐在院子的椅子上曬太陽，晚期持續的低燒、全身疼痛，止痛藥已經不能緩解，還再愈演愈烈。
而且她最近洗澡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出現了大麵積的皮膚潰爛，她不敢跟李建安說，怕他擔心，隻能強忍著，她想陪爸爸過最後一個新年。
看著父親忙活著貼春聯，掛紅燈籠。
自從知道自己的生命進入倒計時開始，時間好像被撥動的變快了，一下子就過去那麼多日子。
不知道程岱青是怎麼過新年，他有沒有想起自己？
李建安看她又在發呆，把人叫起來。
“你也別每天都坐著，越坐精神越不好，來幫爸爸揉湯圓。”
李一諾掀開蓋在腿上的毯子，朝父親笑了笑站起來，跟著進了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