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秋和遊鳴卻在這時候同時出手,打開了皇帝的手,救下了皇後。
“夠了。你別在這裏耍什麼威風,你以為誰要看嗎?”遊鳴咬牙切齒的說:“你自己又能好到哪裏去?”
“閉嘴。”陰淩月氣都還沒有喘勻,揚手給了遊鳴一記耳光。“是本宮用蘇文的命要挾你聽話,現在你要做的事情都已經做完了,即刻就滾。別在出現在本宮麵前。”
遊鳴無端的挨了這一巴掌,隻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她何嚐不是不領情。自己這份付出在她眼裏,根本就毫無價值。“好,既然皇後這麼說了,在下告辭。”
“站住。”無棱哪裏會放過他。
“讓他走。”鄧綏擰著眉頭:“要對付的人和事太多,無謂和他周旋。”
話說完,鄧綏走到皇後的麵前,麵不改色的瞪著她:“方才說的那些話,根本就不是臣妾的揣測之言。每一件事,臣妾都找到了相應的證人。不光如此,皇後您這些年安插在後宮的暗示,臣妾也一個一個的揪了出來。現在人就在章德宮內,皇後大可以一個一個的見過,再來反駁臣妾的話不遲。”
“哼,胡言亂語。你怎麼可能……”陰淩月的話才說了一半,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慢慢的走進來。她身後跟著的,正如鄧綏所言,都是她這些年安插在後宮各處的暗示。“莫璃,你竟然沒有死?”
“是奴婢救了莫璃。”同樣也是曾經很熟悉的聲音。那丫頭走上來行了個禮,就勾起了唇角:“皇後娘娘別來無恙。”
“秀春?這怎麼可能?”陰淩月驚得身子發抖:“你不是早就被……”
話沒說完,皇後馬上就反應過來:“當日是陛下做戲,根本就沒有殺了你!”
秀春朝皇帝行了個禮:“皇後所言不錯,的確是陛下網開一麵,饒了奴婢一死。非但如此,陛下還將宮裏許多身份可疑之人的消息送出來,著奴婢細細查過,所有可疑之人都有幾個十分雷同的地方。第一就是無親無故,第二就是晉升很快,可能才當上戍衛幾個月,就立了功,成了陛下身邊的近侍,又或者討好了哪一宮的主子。第三,那就是他們雖然沒有親人,卻過得十分富庶,不光是在宮外添了宅子,還都有人大為大禮。想來,是皇後娘娘您不放心這些人,才會給他們買妻子買姬妾,生下孩子便成了你最有利的武器。誰若是在宮裏不聽話,那麼他們的孩子妻子就要遭受滅頂之災了。”
說到這裏,秀春很是難過:“隻可惜奴婢的姐姐沒能領會陛下這番厚恩。還犯了糊塗,竟然對鄧貴人恨之入骨,險些中了皇後的圈套而謀害了貴人。現下姐姐已經死了,奴婢的心裏反而是安寧了。多做多錯,她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可這裏麵,有多少皇後的心思,奴婢不用細想也能明白。”
深吸了一口氣,秀春收拾了臉色:“陛下,奴婢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詳細審問過這裏的每一個人。他們都如實的交代了皇後昔年吩咐的所有事情。作為交換條件,奴婢答應會保全他們的家人,也請陛下不要追究他們過去犯過的錯誤,畢竟是受製於皇後。”
“自然。朕絕不追究。”劉肇沉眸,語氣溫和:“不管你們昔年為皇後做了什麼事情,朕都隻當你們是安吩咐辦事,絕不追究。不但如此,待朕剿滅陰氏,你們願意留在朝中效力,自然會高官厚祿,若不願意,自管帶著妻子兒女離開皇城,朕會賜你們一筆銀子,作為你們謀生之用。”
進來的人個個麵帶喜色,齊齊跪地:“謝主隆恩。”
“好一個邀買人心。”陰淩月已經氣得隻會笑了:“你們一個個也曾受陰家的恩惠,這是要與本宮為敵嗎?”
“皇後娘娘也終於嚐到了眾叛親離的滋味!”鄧綏隻覺得舒暢。“這一切,都怨不得旁人,是你咎由自取。”
也是這時候,暗示們都從自己身上摸出了一方絹子。絹子上詳細的記載著皇後的每一個吩咐。鄧綏就近拿了兩個人手裏的絹子,一目十行的看過,方道:“皇後也總算小心,吩咐每個人做的事情,旁人都不知情。也虧得是莫璃心細,一直謹慎的記錄下這些事。又是機緣巧合的被臣妾所救,才能讓這些秘密有被揭穿的一天。現在,皇後娘娘不會再對臣妾說什麼沒有證據的話了吧?這些若還不是證據,那什麼才是?皇後娘娘您真是讓臣妾欽佩,您的恨毒,古今罕見啊!”
“你……”陰淩月咬牙切齒,隻覺得眼前一片漆黑。“鄧綏,你這樣待我就不怕遭報應嗎?”
“這話說的。”鄧綏隻覺得可笑:“您這樣待別人都不怕報應,臣妾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而已,就要遭報應嗎?皇後還是祈禱這世上沒有因果循環,報應不爽為好。否則你做了那麼多喪盡天良的事情,下輩子投胎怕是也隻能當當豬狗。”
“錯了。”姚嘉兒鄙夷的冷哼一聲:“皇後這種人,根本就豬狗不如。鄧貴人您這麼說,不是抬舉她了。”
“嗬嗬……”陰淩月低下頭,隻覺得好笑。“本宮當真是嚐到了什麼叫做眾叛親離。為了陛下,本宮開罪了母家,連累那麼多族人性命不保了。沒想到走到今天這一步,卻是被身邊的人出賣。本宮同父異母的親妹如此,本宮多年的陪嫁婢子如此,本宮的姨母也是如此。”
“是麼?”鄧綏嫌惡的白她一眼:“還記得入宮之初,皇後初見臣妾,便行了禮,喚了一聲姨母。也是那聲姨母,時刻提醒著臣妾,如今尊卑有別,有皇後在的地方,臣妾寧可低著頭縮著肩,也要待您禮敬有加,絕不會和你耍心機。以為隱忍就是生存之道,可恰恰相反,皇後你及時會對別人有這樣的好心?你的自私貪婪,你的冷酷無情,你的狠戾刻毒,絕對容不下您身邊有比您更出色的人來侍奉陛下。若此,就是你自己把自己逼到了死地,再無生還的可能。”
“我殺了你!”陰淩月氣得恨不得撲上去了結了鄧綏。“我絕不會讓你風光,絕不會!”
“皇後娘娘,不要啊!”冷秋表麵上是想要拉住皇後,實則手裏攥著匕首,趁著去扶皇後的一瞬間,將刀鋒狠狠衝著鄧綏刺過去。
無棱想要阻止的時候,卻被冷秋推來了皇後,擋住自己。再度伸手儼然來不及。
眼看著刀尖就要紮進鄧綏的心口,她知道自己這一次是躲不過去了。索性紋絲不動的閉上了眼睛。反正已經不能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那是生是死又有什麼差別。也許就這麼死在他眼前,還能讓他記住她久一些。不至於那麼快就忘得一幹二淨。
“啊……”姚嘉兒嚇得捂住了眼睛。
王若瑩卻驚呼了一聲:“陛下不要!”
等鄧綏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被皇帝結結實實的抱在了懷裏。“陛下,不,陛下……”
劉肇的目光,絢爛的如同春日裏的陽光。暖熏熏的讓人舒坦。
然而怎麼一瞬間,他就好似站不穩了一樣,整個人壓著鄧綏倒在地上。卻在倒地的一瞬間,護住了她的腦後。“別怕,朕在這裏,不會讓你有事的。”
“陛下……”鄧綏瞬間就哭了:“不要,你怎麼能這麼傻。”
無棱恨得紅了眼睛,拔出身上的佩刀手起刀落,一下斬掉了冷秋的腦袋。
驚得姚嘉兒一下子就暈了過去。
“陛下,您可千萬不能有事。您不能丟下臣妾不管。”王若瑩也害怕的不行。“陛下……”
“無棱呢?”鄧綏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淚水卻不受控製的拚命往下掉:“你趕緊去找蘇文,去找蘇文來,無論怎麼樣都要先救回陛下。”
陰淩月也是萬萬沒有想到,皇帝竟然連自己的命都不要,卻要拚死護住這個鄧貴人。“你這是何苦啊?你怎麼可以為了她去死?你難道不知道她是個不幹淨的人嗎?陛下,你真的就這麼愛她嗎?”
“是。”劉肇支撐著身子起來,對上陰淩月的眸子:“真正的愛,是付出而不是索取。是為了喜歡的人拚死相護,而不是利用他達成自己的心願。你永遠都不會懂,你在朕的眼裏有多麼卑鄙。朕不想再看見你。朕會立鄧綏為後,至於你……”
劉肇惡狠狠的吩咐無棱:“即刻將這個歹毒婦人挪去桐宮,就讓她爛死在那裏!”
“不要,陛下,不可以,隻有我才是你的皇後,你不能這麼做。”陰淩月難以置信的看著他:“您答應過臣妾不會廢後的。您答應過臣妾……”
“滾!”劉肇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對著皇後吼出了這個字。“你給朕滾,朕再也不想看到你。”
無棱隨即鉗住皇後,召喚人來將她強行架了出去。
這時候,蘇文也趕了過來。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有了了結。而劉慶也帶著人闖進了章德宮。
“鄧綏你這個沒有長心的……”他正要朝鄧綏發火,就看見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皇帝。“出什麼事了?怎麼這裏……”
“蘇太醫,你照實說,朕是不是快要不行了?”
“不會的陛下。”鄧綏哽咽的不行:“蘇算子是全天下最好的太醫,絕對不會讓您有事的。”
“隻怕……”蘇文有些不敢說。
“無妨。”劉肇沉眸,強撐了一口氣,道:“朕什麼風浪沒有見過,還有什麼事情沒有經曆過,有話你就說吧。”
“陛下身上的毒還沒有解除,後心的傷雖然不足以致命,卻加速毒素侵入五髒,隻怕是藥石無效了。”
“不可能。”鄧綏說什麼都不相信:“蘇算子,你是不是氣我沒有答應你的要求,我早該讓你帶梁太妃走的。我現在答應你,我現在就答應你。你沒聽見陛下說會冊封我為皇後,後宮的事情我說得算。隻要你能治好陛下,我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