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八、七、六……”
隨著總指揮鏗鏘有力的聲音,發動機已經開始點火。
坐在駕駛艙裏的路新,麵對著顯示屏,思緒一下子飛回了十年之前。
初春乍到,楊柳始青。斜風細雨,一陣輕寒。
背靠著八盤山,綿延至清河北岸。天堂小鎮,人雖不多,倒也熱鬧。
鎮東頭一處新宅,紅磚青瓦,牆高六尺。大門兩側的柱子上,左雕龍、右琢虎,好不威風。上書一副對聯:
吃水不忘打井人,
黨的政策暖民心。
橫批:共產黨好。
院牆的一角,埋著一塊石頭,半截露在外麵,上麵寫著:泰山石敢當。
這也是很多地方修建新宅院的風俗,古人記載:“師猛虎,石敢當,所不侵,龍未央。”立此石,可鎮壓一切不祥之邪。
在石頭旁邊,一個四五歲的小孩,獨自玩耍,嘴裏還在哼著兒歌:“王老先生有快遞,兒子寄給他滴,咿呀咿呀呦……”。
畢竟是剛過新年,街上還沒有幾個人活動。這時,飄飄然一個老頭站在了小孩麵前。
他螻蛄下腰,笑眯眯的問道:“小朋友,這裏是路有根家嗎?”
看著撿糞老頭,小孩到也沒有害怕,“你是誰呀?找我哥哥有什麼事啊?”
“我是你家親戚呀,你帶我去找哥哥吧。”
“好的。”那小孩轉身就往家跑,邊跑邊喊:“哥哥,哥哥,有個老頭找你呢。”
“咯吱吱”,大門被人從裏麵推開了。開門的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看起來精神抖擻,顯然是有什麼好事在心。
老頭走到跟前,看見開門人,原本清澈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渾濁起來。他使勁隱了一下嘴,看似平靜的說:“你就是小三吧?”
路老三一下子就愣住了,能這樣叫自己的,除了過世的老父親,就是那位離家三十多年的二叔了。
他走的時候,自己還不到八歲,整天跟個蟲子似得跟在二叔後麵。
“您是?二叔?”路老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麼著?才幾年沒見,就不讓我進門了?”被稱為二叔的人,揶揄著路老三。
“怎麼敢?怎麼敢?快進屋坐。”路老三一邊張迎著,衝裏麵喊道,“有根,有根,快出來,接下你二爺爺。快點,你二爺爺回來了。”
“唉,知道了。”路有根飛快的從屋裏跑了出來,作業還沒有寫完,他是不敢出去玩的。
“你就是本書的主角,路新吧?長的還挺上像的。”老人的眼神,看著路新,透著一絲興奮。
“二爺爺,您說什麼啊?”說話間,幾人已經進了房子。
“哈哈哈,天機不可泄露,是我多嘴了。”
路老三不敢多言,趕緊張羅著老人坐下,“孩子,去給爺爺倒杯水。”
“都坐吧,”老人左右掃了一眼,順手用手畫了個道兒。
“我現在改名了,叫路德維希?簡史齊。”
“雞屎皮?”路有根剛把一口水喝進嘴裏,張口給噴了出來。
“有根,這是你爺爺,老實點。”路老三聽不懂這個多年未見的二叔在說什麼,但是兒子也太不懂事了。
“別,別,是怪我沒說清楚。三十年前,我不辭而別,確實是事出有因。後來我到了美國,改了名,加入了美國國籍。今天來,就是想把有根帶走,跟在我身邊曆練一下,你看有什麼意見嗎?”
路老三聽了這話,不由得沉思了。
孩子今年才十六歲,打小就聽話懂事。
自己家去年在政府的幫助下,從山腰上移民搬遷來到了鎮上,孩子上學也方便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