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夢已泣不成聲。
錢春嬤嬤驚訝的聽著,這個廖嬤嬤對夏青夫人竟然有這般深的感情?這些話聽著哪像主樸啊,燕氏對她有恩,但同時與她也隻是主樸,她感恩才想著扶養著燕家的小公子,至於要得到別的什麼感情,那根本是癡人說夢。
“主子,別去報仇,會為您惹來禍事的。”
“嬤嬤?”
廖嬤嬤握緊了夏青的手:“答應我,不管有多痛苦,也不要去報仇。好嗎?”
“嬤嬤……”
“答應我,主子,答應我……”
望進嬤嬤帶著祈求的眼底,感受著她越來越涼的手,夏青嘴唇輕動,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主子,老奴不想你出事,所以,答應老奴,不管多痛苦,也不要去報仇,好嗎?”
半響,夏青點頭。
廖嬤嬤心裏一鬆,不想猛的咳了幾聲,血絲順著嘴角溢了出來,先是一點點,接著竟是越來越多,怎麼也停不住。
夏青慌得拿出絹帕擦試,可怎麼也擦不幹淨,她哽咽:“別流了,別流了,求求你別流了。”
“嬤嬤沒事。”廖嬤嬤安慰著她,她又看向水夢。
水夢忙過來:“嬤嬤……”
“以後主子就托付給你一個人了。你可要連我的那份一起盡心盡力的照顧好主子啊。”廖嬤嬤的聲音已很微弱。
水夢落淚點頭,泣不成聲:“我知道,我會照顧好主子和小公子,絕不會讓她們受到別的人的欺淩。”
“你哪有那本事,”廖嬤嬤牽強一笑,這個時候了還打趣道:“隻要你照顧好主子和小公子的起居,我就能安心了。”
錢春嬤嬤沒有想到廖嬤嬤這個時候會突然看向她,心過去:“廖嬤嬤,你有什麼想跟我說嗎?”
“錢春嬤嬤,你不要有負擔,你是小公子的恩人,小公子的命是你救回來的,小公子就像是老奴的親孫子,如今老奴能為你救下你的孫子,心裏可高興著。”廖嬤嬤的聲音越來越弱,到最後幾不可聞。
錢春嬤嬤一怔,見她的嘴唇還在說些什麼,她忙俯耳去聽,隻聽見她斷斷續續的說:“主子身邊就你一個老嬤嬤了,很多事她還不懂,你能,能……”
到現在了,這個人竟然還在為夏青夫人擔憂?錢春嬤嬤心裏複雜,但見她眼底那份祈求,她點點頭:“你放心去吧,隻要老奴在一天,一定會盡心盡力的幫襯著夫人的。”
廖嬤嬤的目光又望向夏青,卻看見主子在哭,一顆顆的淚,沉默的,平靜的,壓抑的,她抬起手,想叫她不哭,隻是沒有了聲音,視線也逐漸的昏暗,伸出的手緩緩的落下。
“嬤嬤,嬤嬤——”水夢痛喊,搖著廖嬤嬤的身子:“嬤嬤,嬤嬤……”
廖嬤嬤沒再說一句話,也沒再睜眼,水夢看向大夫,哭喊道:“大夫,你不是說嬤嬤能堅持上幾個時辰嗎?為什麼,為什麼現在她……”
大夫輕輕一歎,搖搖頭。
“嬤嬤——”水夢哭喊出聲。
在外麵的阮氏和顧相紅相視了一眼,一陳心驚。
大牛看向屋內,目光黯然,轉眼冷厲的望著眼前這二個女人。
夏青一句話也沒說,隻是坐在床沿,拿出幹淨的帕子靜靜的給廖嬤嬤擦去嘴角的血,廖嬤嬤是她來應家後對她最好的人,最關心她的人,盡管水夢也好,可她是長輩,那種溫暖不一樣,那種感受也不同。
不知道過了多久,夏青才用沙啞的聲音道:“別哭了,水夢,去布置靈堂吧,我要給嬤嬤送衷。”
“是。”
送衷?錢春嬤嬤聽著一驚,若是情感深厚,無可厚非,可是布置靈堂,這般光明正大?她畢竟隻是王爺的夫人,為了一個下人而在王府內設靈堂守靈,這……
“夫人,”大夫走過來:“這把劍?”
“這個時候若拔出劍來,嬤嬤會疼嗎?”夏青看著嬤嬤蒼白的臉,白了些,可看著就像是睡著了般而已。
“不會。”
夏青點點頭,手握上劍柄,閉目,用力拔了出來,之後目光便落在掛滿了血的劍鋒處。
大夫一愣,他以為這位夫人應該是讓侍衛拔出來,卻不想是自己上前拔了出來。這位夫人……
夫人想做什麼?錢春嬤嬤看著夏青眼底越聚越多的哀傷,還有那一丁點的血絲,她原先覺得這夫人的長相總覺得有些哪裏不一樣,但並沒有細看,如此細細打量才發現夏青夫人的眼晴竟然很黑,人的眼晴都是黑色的,可夫人的黑與別人的不一樣,似乎還多了那麼一點,就是這一點讓她的眼晴看起來……如今周圍都因太過悲傷而布滿了血絲,使得這雙平靜到沉默的黑眸多了幾分嗜血的殺戮。
“夫人?”錢春嬤嬤輕喊了聲。
夏青抬頭看了她一眼,拿著劍轉身出屋。
錢春嬤嬤忙跟著出去。
“恩人?”見到夏青出來,大牛忙讓開。
顧相紅一見到夏青手中的劍,下意識的就躲到阮氏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