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3）
生天目的臥底注定不是個成功的臥底, 他先是和異能特務科簽了合同，轉頭就將這回事請告訴了森鷗外。
“安吾還是那麼計較啊。”聽說了這回事請後，用指節叩擊著桌麵的森鷗外像是在回想那個年輕人曾經的不養, “不過，直接違反那個合同真的沒關係嗎？據我所知, 那邊可是非常記仇的啊。”
少年搖了搖頭。
“隻要保護好他們就好了……我的話, 沒有關係。”他把字詞咬在嘴巴裏, 這一句話則是付出了萬鈞的勇氣。
然而, 森鷗外依然表露出了一些明顯的不解。
“雖然我理解你的想法, 但是, 敦, 為什麼要去保護藤屋祐人呢？你知道的，那些消息, 即便不查也會落入我的手中。你的過去我雖不是一清二楚，但也相差不多。”
“如果我擁有那樣的人生導師, 我一點都不會感謝他, 我對他的隻有仇恨。就算日後的我成為了什麼偉大的人——當然了, 如今的我根本稱不了偉大，那也隻是證明了我這個人有著過人的才能和自我發掘的能力, 而不是去感謝對方那愚蠢的教育。”
一些錯誤的教育。
森鷗外想起了自己的所作所為, 想起了那些算是自己學生的孩子，或者與自己有著匪淺關係的孩子。因此, 對於自己所說出口的這番話，他竟然感到了一絲好笑。然而, 他的麵容莊重如一位恩師，他正在挖掘對方心靈最薄弱之處。
在老師之前，他還有另外一層身份。那就是港口黑手黨的首領。
“你讓他活著, 痛苦便如影隨形。”森鷗外喝了一口茶，茶冷了。啊，他剛才忘記讓人給他換過一杯了。
森鷗外想起了太宰，那就是他心頭的刺。但是沒有對方的話，又不行……
倘若太宰頭腦愚笨一點，或是心思木然一點，那麼森鷗外絕不會像如今這樣擔心。
他看著麵前的少年落入自我的窠臼，於是森鷗外又一次感受到了掌控他人的力量。不，他隻是在實話實說罷了。
但是他的言語，往往能夠給予他人以重擊。
少年不答，森鷗外則慢慢地逼迫。
“你要想好這件事情。否則，誰能夠承擔你之後的痛苦呢？”
如果對方否決了，那森鷗外會立馬殺掉藤屋祐人。這樣一來，異能特務科那邊的威脅便不複存在。
森鷗外隻是一個不太強壯，不太英俊的男人，但是他的手上掌握著巨大的權利。權利便是黃金般貴重的東西。
時鍾哢噠哢噠地轉動，這種太容易給人帶來焦慮的鍾表的聲音，充當了計數的作用。
茶。想要一杯熱茶。冷茶喝著實在是酸牙齒。
而活著或者死去，都不過在瞬息之間。
在不算漫長的等待之後，少年依然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選擇保護藤屋祐人。
“因為他是一個人類。”
不是怪物，不是詛咒，不是鬼。
隻是一個人類而。
中島敦可以憎恨對方，厭惡對方，辱罵對方，但唯獨不能殺害對方。
因為他還活著，所以對方便不應該死去。
“我了解了。”森鷗外垂下眼睛，表示了對對方的讚同，“我會派人保護他，那麼，敦，告訴我一些有用的消息吧。”
等價交換，可是世間通行的原則。
……
……
“就像東京咒術高專的那個「容器」？”森鷗外說，“那何時會爆發呢？”他這裏省略了一個主語，那就是“鯉川無慘”。被植入詛咒而向著鬼之王變化的鯉川無慘，何時才會爆發呢？他爆發之後，又是如何模樣呢？
因為未知，所以有待商榷。
生天目想起羂索曾經送給自己的、據說能讓人永生不死的那管血，它既然出現在那裏，是否會在鯉川無慘的人生裏產生影響呢？
森鷗外說：“芥川稟告我，他在電影院裏遭遇了一個幻境。那個幻境，也許就是鯉川製造的。那麼，他的這個幻境的極限又在何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