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門外有人輕咳一聲,隨即一名大漢走了進來,正是早上帶隊的那名捕頭。
溫知府對徐子楨介紹道:“這是我府捕頭,姓雷名振。”
徐子楨站起身,不倫不類地行了個抱拳禮:“雷捕頭。”
雷振身為捕頭卻沒有絲毫架子,認真恭謹地回了一禮,轉身站到了一邊。
溫知府擺了擺手笑道:“徐壯士且坐,我讓雷振過來乃是想煩勞徐壯士一事。”
有事讓我幫忙?徐子楨一愣,看向雷捕頭。
雷振點點頭,將話題接了過去,沉聲問道:“徐壯士與那幾個賊子交過手,不知能否將他幾人的招數演練一番?”
徐子楨沉吟片刻,站起身來:“我大概還記得些,那個什麼小黑哥拿著把刀……”他也不管這是在內堂,一把扯過雷捕頭腰間配刀,按著記憶中揮了幾下。
他沒武術的底子,更沒玩過這種腰刀,這幾下舞得亂七八糟,卻總算還依稀有幾分小黑哥的招數。
雷振皺著眉看完他這一通亂舞,沉吟道:“大人,卑職觀徐壯士所使的刀法,似乎有些青城刀的影子,又有些太祖快刀的模樣,隻是徐壯士這學的……屬下不敢妄自定論。”
青城刀法是四川青城派的功夫,招式簡單狠厲,卻並不是什麼獨門絕招,江湖上但凡會刀的大多都會耍幾下,而太祖快刀則是有些來頭,相傳是當年宋太祖趙匡胤所創,這種刀法沒什麼花哨動作,刀刀直奔命門要害,乃軍中最基本的刀法,常用於陣仗之間短兵相接時。
徐子楨不知道這些,溫知府一介文人也不知道,雷振這個捕頭卻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當他把這些說出後,溫知府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些。
看溫知府沉思的樣子,徐子楨倒有些不好意思:“那個……溫大人,我沒練過功夫,可能學得有些走樣。”
溫知府被他打斷思路,倒也沒生氣,隻是卻忽然意識到了另一個問題:“徐壯士,適才你說你不懂功夫,那你又是如何獨鬥四賊的呢?”
徐子楨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大宋武學我是不會,不過我會另一種功夫,我們那裏叫做搏擊術。”
溫知府奇道:“哦?何為搏擊術?能否讓本府見識一番?”
捕頭雷振是個武癡,聽到搏擊術這個新鮮詞的時候眼睛就開始發亮,徐子楨也不推脫,站起身對雷振笑道:“雷捕頭,咱試幾招給溫大人看看?不過您可得手下留情啊。”
雷振跨步亮拳擺了個起手式,喝道:“請!”
兩人都沒廢話,直接上手就打了起來,雷振有著不錯的底子,一招一式深顯功力,拳如流星腿帶風,而徐子楨則是鬆鬆垮垮地隨意站著,腳下不丁不八,雙手微握拳,看著一副沒吃飽飯的樣子。
不過幾招過後雷振就開始頭痛了起來,徐子楨的招式根本不按套路走,每一招都是簡單直接,拳、腳、肘、膝甚至腦袋處處都能進攻,若是自己狠得下手倒是能勝他,可一來這樣的話自己也會受傷,二來這是大人關照的比試,不可能玩真的。
二十幾個回合過去了,兩人還是你來我往沒分勝負,溫知府終於叫了停,笑嗬嗬地擺手道:“且住了罷,徐壯士果然好身手,本府今日算開了眼界。”
徐子楨收回手整了整衣服,又坐了回去,笑道:“大人客氣了,我這和一般人打架還行,真要碰上雷捕頭這樣的高手那還是歇菜的命。”
溫知府見他身手了得思路清晰,可卻這麼謙和低調,微微一笑:“不知徐壯士如今做何營生?”
說起這個,徐子楨不禁苦笑,把路上編好的話說了出來:“我祖輩在很久前就出海經商,直到前些日子我父母過身,臨終前讓我回大宋來,也算是落葉歸根的意思,這不,我剛來蘇州就碰上這樣的事……不瞞大人,別說營生,現在我渾身上下一文不名,連今天的早飯都沒著落呢。”
原來如此,溫知府暗暗點了點頭,開口說道:“那不知徐壯士可願留在我蘇州府任一名捕快?”
徐子楨不由得一愣,隨即大樂。捕快?這可是公職啊,自己這就吃上皇糧了?
他考慮都沒怎麼考慮,連忙點頭:“願意願意,謝謝大人!”
徐子楨前腳剛離開,內堂中一扇小門內忽然出現一個婉約出塵的身影,看著他的背影輕聲說道:“以他這般毛躁性情去做捕快,怕是少不得要吃些苦頭。”
如果徐子楨沒走的話一定會驚得下巴掉地上,這不是那個女飛賊嗎?
溫知府在她出現那刻便站起身來,神情恭謹站立一旁,微笑道:“微臣倒是以為,吃苦頭的怕另有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