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楨還沒說話,一旁的段煙卻是忍不住了,跳了出來叉腰罵道:“你們三個不知所謂的家夥,作的不知什麼爛詩,眼睛卻賊溜溜地看美女,要是你們說的得雲社都是這樣的人,那真是丟盡了天下讀書人的臉!”
這話一出,連那個始終沉默裝酷的書生都忍不住了,踏上一步怒喝道:“住嘴!哪裏來的黃口小兒?小小年紀也敢妄評讀書人?”
徐子楨怕段煙吃虧,一把將他拉到身後,冷笑道:“喲,聽你這口氣三位似乎還是書香世家,沒請教三位高姓大名?”
他來北宋沒多久,也不知道眼前這三個活寶是不是在曆史上有那麼一號,先打聽一下再說,萬一碰上自己知道的,也好有應付的招。
那書生傲然而立,指著胖子道:“這位蘇兄蘇世清,乃少府少監蘇大人之子。”又指著矮子道,“這位平兄平達吾,乃禮部郎中平大人之子。”
徐子楨撇了撇嘴,不認識,沒聽過。
那書生最後一指自己,冷冷地道:“不才張令,先父乃天聖八年進士,前虢州知府張先是也!”
咦?張先?這名字好熟。
徐子楨在腦子裏搜索了一番,忽然一愣:“你是說張先,張安陸先生?”
還真被他碰上個聽說過的,這張先是北宋著名的詞人,為官清不清他不知道,不過這位張大人生性風流倒是挺有名的,私會尼姑,老年納妾,都是他的風流韻事,他在八十歲那年還娶了個十八歲的小妾,可謂寶刀不老。
當時蘇東坡喝喜酒的時候還即興作詩一首開他的玩笑:鴛鴦被裏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棠。說的就是這老頭。
張令不禁有些得意,頭顱昂得愈發的高:“哼,你倒也算有點見識。”
徐子楨猛點其頭:“是是是,如此看來三位公子果然是書香門第家學淵源,佩服佩服!”突然間他話風一轉,冷笑道,“隻是張公子沒能繼承令尊的文采,卻偏偏學到他的風流,哦不,風流都不是,隻能叫下流,我看令尊泉下有知的話都得替你害臊。”
“混帳!”這下張令再也酷不下去了,惱羞成怒道,“你竟敢汙蔑我先父,來人,將他給我拿下!”
畢竟是官宦子弟,手下總有那麼幾個狗腿子跟著,他這一聲令下頓時從旁邊跑過幾個人來,一個個麵目猙獰氣勢洶洶,眼看就要將徐子楨擒下。
“住手!”人群中傳來一聲大喝,一個看著吊兒郎當的年輕人搖著折扇晃了出來,對那幾個狗腿子瞥了一眼,斥道,“滾回去!”
張令和蘇世清平達吾本已摩拳擦掌等著上去把徐子楨暴打一頓以出胸中這口惡氣了,可一見這年輕人出現,卻頓時蔫了下來。
蘇世清幹笑兩聲湊了過去:“不知錢兄在此,小弟失禮了。”平達吾也過來行了個禮,張令則怏怏的揮了揮手,讓幾個家丁退了回去。
姓錢的年輕人慢悠悠走了過來,傲然道:“我說張令,這廟會乃是歡娛之地,你讓下人隨意動手動腳的,成何體統?”
張令似乎對這姓錢的書生頗為忌憚,嘴角扯了扯還是忍住了火氣,隨即將剛才徐子楨隨意接句並侮辱他們三個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作揖道:“錢兄見諒,小弟亦不願在此佳景之地行此鹵莽之事,奈何此人辱及先父,小弟可就……”
姓錢的書生一擺手:“嗐!屁大點事兒,我還以為他怎麼你了呢,不就說了幾句實話麼?”
“你!”這下張令的臉上也掛不住了,頓時漲得通紅。
錢書生不再理他,轉身看向了徐子楨,上下打量一番後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兄弟行啊,一個布衣居然把他們三個讀書人氣成這樣,你叫什麼名字?”
徐子楨對他的印象不錯,特別是他開口的語氣和自己有幾分相似,都那麼不著調,當下擺了擺手笑道:“我叫徐子楨,哥們兒怎麼稱呼?”
“好說,我姓錢名方,表字同致。”
徐子楨一樂,錢方同誌?這名字真夠後現代的。
可就在這時,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錢兄,這大白天的你不在家乖乖讀書,跑這兒幫著外人欺負我們得雲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