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平原反手拔刀,真正的刀芒輕吐,卻勢若奔雷,一往無前朝著葉風而去。
葉風卻再度盤膝坐下,雙手抱胸,完全不做抵抗,好似準備著讓司馬平原直接砍死一般。
司馬平原驟然止步,強行壓抑怒火道:“葉風,你堂堂一代高手,似此等潑皮無賴的行徑,未免有失風度吧!”
葉風眼皮都不抬,隻是雙手一翻,憊懶地說道:“要戰便戰,可今日我的確提不起半分戰意,反正打下去也是死路一條,不如直接放棄,任你宰割得了!”
司馬平原怒斥道:“你以為我會留手嗎?莫忘了,你葉家欠我司馬家什麼!你想離開,很簡單,拿出你劍神的實力,將我徹底打倒,從今往後,天上地下,再也無人可阻擋你的步伐!”
葉風慢悠悠地站起身來,老臉堆笑道:“方才你用了我‘秋思縹緲’、‘照雪無痕’、‘梧桐一葉’三樣劍招,我也用了你‘狂刀·一式萬千’、‘烈陽焚海’、‘夜龍一炬’三大刀法。你我功力相若,經驗無差,招式同樣經曆千錘百煉,可以說,在突破最後一層境界之前,無論何種打法,我們也很難分出輸贏。不如換個方式,來打賭如何?”
司馬平原刀勢不改,口中淡淡道:“賭什麼?”
葉風指了指河陰,又回望陽城,悠然說道:“我有一名小友,名喚蕭凡,乃蕭寅的孫子。而此時此刻,他正被卷入北朝大變局之中,可謂危若累卵。本來我是想直接將他送回南朝的,也算回報這段難得的忘年之交。不過你的到來,讓我心頭一動,突然覺得這件事可以更有意思一些。”
司馬平原臉上浮現一絲古怪笑意,饒有興致地說道:“喔?願聞其詳。”
葉風雙手負後,蒼老猥瑣一掃而空,完全不輸司馬平原的大宗師氣度,首次出現在這名普普通通的茶寮老板身上:“河陰之畔,風雲際會,強者雲集。在那些人當中,任由你挑選一人,在你跟我完全不介入的情況下,以一年為限,如果你選的人,比蕭凡先死,那就算我輸了,反之則是你輸了。這一局,不比武功修為,純粹較量眼光、命數,你敢應下嗎?當然,不管結果如何,我都答應一年之後,跟你不計生死較量一場,如何?”
司馬平原霍然收刀,仰天長笑道:“哈哈哈~你哪裏是跟我比眼光和命數,是比膽氣也!千萬人中,你故意挑了一個最弱之人,分明暗示我要挑選最強之人。過剛易折,哀兵必勝,蕭凡看似命懸一線,可朱榮麵臨的暗箭明槍,不知要比他超出多少。不過,我司馬平原,向來有進無退。好!我就如你所願,朱榮與蕭凡,一年為限,先亡者敗!”
葉風豎起大拇指道:“好膽氣!其實我對你真的心悅誠服,一心想要奉司馬兄為天下第一,我就當一個天下第、第三好了!”
司馬平原緩緩往林外走去,卻是一步天涯,身影已遠,口中淡淡道:“為何是天下第三?”
葉風與之背道而馳,一派瀟灑飄逸:“雲夢後浪推前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必然天下第二,我自當屈居天下第三,哈哈哈~”
司馬平原一人一刀,沒入陽光盡頭,霸氣聲音猶然在耳:“記得一年後,莫要再失約,否則,我不介意直接挑戰,你口中那名天下第二……”
葉風足下踉蹌了兩步,搖頭苦笑道:“哎~此等死纏爛打風格下作之人,居然能夠達到天下第一的境界,世間之事,果然無奇不有,我真替自己感到悲哀啊~”
山林又恢複到往日的一半靜寂,一半喧囂。除了空氣中那一縷若有若無的血腥氣,再也沒有什麼能夠見證,“北馬”與“南風”,曾經來到此地,並做出了一個事關天下第一、攪動風雲激變的賭約。
而賭約裏的兩個籌碼,最弱的蕭凡與最強的朱榮,已在祭天盛典正麵相對。一年為限,先亡者敗,然而二人當中,究竟誰能撐過這危機四伏的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