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老人一口氣講了這麼多,已是身心疲乏,他緩緩閉上眼,呼吸緩慢,似乎要入睡。
司徒南雖然老態龍鍾,心力不濟,但對於當前形勢,還是看得透徹。王一夫幫司徒家在盛京的商戰中站穩了腳跟,身死那刻,還幫司徒家找到借口收購了當初盛京第一高樓,讓司徒家可以再繁盛數年,但他作為玄武門核心成員,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門派的恐怖之處,當初既然是門主親自現身處理王一夫,老人覺得,之後的事,已經完全不在他的能力範圍之內,他也希望,麵前這個孫女屢次提起的年輕人不再涉及昔日恩怨,蚍蜉焉可撼樹!
至於是否把今日王野來盛京的消息告知門內,老人衡量之餘,決定還是將此消息帶進棺材吧,算是還了王一夫的恩情。
王野佇立許久,正欲轉身離開,司徒南似乎想到某個環節,突又睜開雙眼,試探問道,“小友,你是否已接觸怒氣修煉?”
王野並不驚訝老人由此一問,隨口回道,“練了又如何,沒練又如何?”
老人對王野不冷不熱的回答並不在意,因為老人之前凝聚心神觀察王野時,已然肯定王野已入門怒氣修煉,隻是不知練到何境,老子一番權衡之餘,似乎下了決心,“小友,你可知怒氣可以通過外部傳輸,來增強自身境界,隻是需要傳輸者自願,並且掌握好分量與速度。因為傳輸過猛,容易讓受益者爆體而亡,況且,怒之修煉,何其不易,敢說修煉者無幾人願意白白饋贈他人,甚至饋贈過程中,稍有差錯,饋贈人自身亦有性命之憂。”
王野一聽,這老爺子說的傳輸,豈不是和自己之前領悟的挨揍有些類似?可能之前的挨揍,那些小羅羅根本不知如何正確使用怒氣,才造成被揍者可以隨意吸收零散的怒氣,何況王野還有神戒加持,隻是不知司徒老爺子為何要對自己說這些。
司徒南再次端詳著王野,以老人縱橫沙場大半生的閱曆,再次確認王野絕非宵小之徒,老人接著說道,“吾之將死,欲將一生怒氣贈予小友,隻盼小友在老夫去後,司徒家有難時,幫上一回,隻幫一回。”
司徒南願意提此要求,實屬無奈,玄武門規嚴苛,整個司徒家就他一人修煉了怒氣,司徒家在盛京站得過高,當初留後手轉戰商海,想給司徒家留條後路,可是仔細想想,沒有絕對的武力保護下,錢並不是萬能的,何況當初司徒家涉足盛京商海,得罪不少權勢,畢竟盛京就這麼一塊地,你想吃肉,別人就隻能啃骨頭。
所以,司徒南才有靈機一動,出此死馬當活馬醫的下策,在老人看來,昔日盛京的盟友,還沒眼前這個年輕人來得可靠,畢竟這個年輕人還算與自家有些淵源,當年,王一夫礙於摯友情麵稍稍幫了司徒家一把,便讓司徒家在盛京商海站住了腳跟,說不定,他的兒子此時出現在盛京,也能在將來某一天再幫司徒家一次。
司徒南有些貪心,有些奢望,他認為當年那個叱吒商海的王一夫,必定虎父無犬子!想到此處,司徒南不禁為王一夫的英年早逝感到惋惜,若沒有十年的那場變故,若王一夫再順手幫個司徒家一兩回,待司徒家培養出自己的中流砥柱,何愁司徒家後繼無力。
王野並不清楚司徒老爺子打的什麼算盤,但他大概聽出了一些端倪,這分明是一樁交易,尚若真如老爺子所言,能幫自己增強實力,的確有些誘惑力,隻是,老爺子行將就木,用腳趾頭想想如果此時他將怒氣贈與自己,自己將是見他最後一麵的最後一人,現在房間裏就一老一少,老的突然沒了,小的怎麼解釋?萬一解釋不通,外麵還有持槍站崗的警衛呢,王野試過被老門衛的西瓜刀捅而複原,可沒試過被槍掃還能否活著,何況,這老頭自己也說了,傳輸對雙方都有風險,王野可不想拿自己年輕的生命和快死的這老頭豪賭。
王野摸了摸鼻子,沒有回答老爺子,轉身離開,隻是萬萬沒料到,才走出兩步,司徒南幹瘦的身體突然從病床上暴起,在王野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輕柔的拍了他後背一掌,然後這老不死的又迅速在空中一百八十度翻身躺回床上氣喘籲籲,也不待王野有何反應,直接指揮,“你若能內視,趕緊內視,疏導能量於四肢末端,然後隨血液循環,老子不知你境界,不敢多贈,三分之一,若你連老子的三分之一都承受不住,別說為你父親母親報仇了,老子也不會指望你護我司徒一家周全!”老爺子本就虛弱的身子強行動用怒氣,已然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此刻他容不得王野反駁,似乎又做回了笑傲槍林彈雨之中,令出必行的將軍。
王野氣急敗壞,在司徒南幹枯的手掌接觸王野後背時,王野手上的朱雀神戒已然發亮,隻是王野哪裏知道這喘氣都乏力的老頭,竟然還有如此身手,正想和這老不死的拚命,又聞這老頭所言,王野料他不似說假,幹脆依言而行試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