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時瑾一震驚,一坨肉卡進喉嚨裏。
頓時咳嗽起來。
穆蕭然見勢,連忙幫她拍拍後背,還遞上果汁:“快喝一口。”
又是一陣手忙腳亂。
一杯橙汁下肚,江時瑾這才緩過來,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至於嗎?把你嚇成這樣。”他有些不滿意。
“至於。”江時瑾冷著臉,強調:“穆蕭然,這種話以後別說了,你明知道我不可能跟你結婚的。”
“為什麼不可能?”
“為什麼你應該很清楚,那種事擱誰都是過不去的坎,如今我能留在鼎盛,留在你身邊,已經是莫大的不孝了。所以穆蕭然,請你不要逼我變成一個不忠不孝的女人。”江時瑾抿著嘴,心裏五味俱全。
穆蕭然知道她的意思。
“江小時,她是她,我是我,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對不起阿姨的事,你怎麼可以強加給我一條這麼重的連帶罪名?你知不知道這樣對我不公平!”
江時瑾又何嚐不知道,穆蕭然很無辜。
他的好,她下輩子都忘不了。
可那又怎麼樣?
“她是你媽,我做不到不連帶,就像我看到蕭靜,就會想起我媽的死一樣。穆蕭然,所以我們就這樣吧,偷偷摸摸,在誰都看不到的地方,苟且著。”
江時瑾聲音平淡如水,麵上也沒絲毫波瀾。
她漫不經心地盯著肉,夾起一塊放進嘴裏,緩慢咀嚼。
穆蕭然一聲苦笑:“苟且……”
原來在她心裏,他們之間的關係叫苟且。
“你是想跟我苟且一輩子嗎?”他問。
“那如果我說不想,你會放我走嗎?”她反問。
四目相對。
麵前的人,彼此太過熟悉。
穆蕭然答得篤定:“不會。”
江時瑾釋懷一笑:“那不就結了,你不會放我走,而我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當然,我也不會跟你結婚,所以我們隻能苟且。”
終於,她把心底的話一口氣全說出來了。
她了解穆蕭然,他是死心眼的家夥。
隻要他認定的事,很難改變。
江時瑾就像案板上的魚肉,掀不起風浪,更拗不過命運。
“那好,苟且就苟且吧,反正你別想逃離我身邊。”穆蕭然雲淡風輕的說著,眼底卻是難以言語的寂寥和空洞。
他好想告訴江時瑾,他們已經是合法夫妻了。
可是,他不敢。
原來,這個世上,真的有他穆蕭然不敢做的事。
江時瑾還在吃肉,像個木偶似的,一動不動,也沒什麼表情,就吃肉。
許久後,穆蕭然婉言歎息的聲音響起:“還是受傷了好,受傷了你就不會對我這麼殘忍了,如果非要在身體疼痛和心靈疼痛中選一樣,那我寧願選擇前者。”
江時瑾的心將被無數根針紮了一樣。
疼得厲害。
她知道,自己很殘忍,穆蕭然私底下是個多麼樂觀的人,她很清楚。
如果不是心灰意冷到一定程度,他絕不會說這樣的話。
“你吃得也不少了,吃完這些,要是還沒飽就吃點水果和蔬菜拉沙,清清腸胃,對身體也好。”穆蕭然神色黯然的把肉刨在一起,又道:“我先下去了。”
他的背影高大,挺拔,寬闊而偉岸。
卻帶著一絲莫名的蒼涼,像原野裏的枯草,寂寥到令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