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時瑾不想追問真假。
因為她希望這是真的,也願意相信父親的不得已,起碼這樣,她可以想象那個從未出現過的爸爸是疼愛自己的。
兩行清淚滑落。
穆蕭然覺得胸前睡衣有些濕,抱著她的手,不自覺地緊了幾分。
一夜難眠,直到後半夜,江時瑾才逐漸睡去。
第二天。
穆蕭然沒有去公司,江時瑾自然也沒去。
她從上午醒來後,就一直在花時間整理心情。
洗手間裏,她對著鏡子一遍又一遍的練習與普通朋友見麵時的微笑。
下午。
楊凡安排好一切後,穆蕭然親自送她過去。
陵園,小小的墓碑前。
江時瑾放下新鮮的花束,獨自在那為母親的墓碑做整理,拔一拔縫隙裏的雜草,撿一撿風吹來的樹葉,再掃掃灰。
一切就跟往常一樣。
天空陰沉沉的,風很大,一看就不是事宜出門的天氣。
可就是這樣不宜出門的天氣,反而讓江時瑾放下心來。
很快,天空飄起小雨,豆大的雨滴打在她的頭上,臉上,和身上……
“怎麼就下雨了呢。”她無奈地伸出雙手,仰著頭,閉上雙眸,任由雨點拍在她臉頰和手心。
雨越下越大。
就在她做好被風雨洗禮的時候,雨突然停了。
睜開眼,頭頂是一把黑色大傘,直覺告訴她:身後的人就是父親。
江時瑾沒有回頭,卻在低頭一瞬間,紅了眼眶。
好在天空下著雨,臉上有雨水讓人分不清楚那些濕漉漉的東西,到底是雨還是淚。
“謝謝。”這是她們之間的第一句話。
身後的人沒有回答。
江時瑾本就不安的一顆心,立馬懸乎起來,心跳加快的頻率,仿佛要從嘴巴裏蹦出來。
“她很漂亮,就跟你一樣,漂亮的讓人一看就永生難忘。”
身後的人終於開口說話了。
蹲在地上的江時瑾,根本來不及深想他的用意,心就自主地雀悅起來:爸爸,終於跟她說話了。
腦海裏,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不能激動,要冷靜。
可心頭,卻有一個碩大的疑問脫口而出:“所以,你們是一見鍾情嗎?”
原以為,他不會回答。
“不,那個時候的她是鳳凰,而我隻是一個無名小廝,根本沒有跟她一見鍾情的資本。”身後,易江南將全部目光都放在那張照片上,滿目感慨。
“與她初識,是在法國的一場晚宴上,她是宴會承辦方的千金小姐,而我是被宴請賓客的一名保安。我做夢都沒想到,像我這樣的人,有一天也可能得到她的青睞……”
言語間,江時瑾聽出了他話裏的驚訝和欣喜。
然而,她卻深知那是鑄就媽媽一身悲慘的開始。
“不,你很優秀。”優秀到讓所有不法分子為之瘋狂。
江時瑾心裏是酸的,是為媽媽酸的,可後半句,她終究沒有說出來。
因為現在的一切,來的太不容易,她不敢多說。
易江南自嘲地笑了聲:“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也承認,在這件事上,我一開始就錯了。可事情過了很多年,認錯也好,解釋也罷,早就已經於事無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