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她從未想過,當事情真正來臨的時候,會是這般難受。
所有提前做好的心理建設,在此時全都不管用。
那種感覺,像有無數把刀子同時割在她身上,哪哪都痛。
“既然你清高到撕毀空白卡,是不是代表同意我的提議?”江時瑾斂回眼中所有悲憫的情緒,昂頭冷漠無情地盯著他:“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仿佛稍一不慎,整個房間就會冰凍三尺。
四目相對,許久的許久。
他才開口吐出一個肯定而決絕的答案:“滾。”
江時瑾咬著牙,點了點頭:“那麼,後會有期。”
話畢,她快步走出書房,迅速鑽進臥室,把證件全部塞進包裏,一路小跑就下了樓。
路過客廳的時候,正好碰上韓塵端著湯站在餐廳門口。
“江小姐,這麼晚了您還要出去嗎?”
她沒有回答,隻是頭也不回地鑽進黑夜。
因為此刻的她,雙眼已經朦朧,臉上有太多淚痕,她怕一開口會暴露好不容易包裝起來的堅強。
當她從瑾色苑衝出去的時候,汗水已經打濕衣襟。
天空飄著小雪,可她卻汗如雨下。
臉上露珠滾滾,已經分不清楚到底是水,是汗,還是淚……
這天。
江時瑾運氣不錯,剛從瑾色苑出來,還沒走到小賣部,就有一輛出租車經過,仿佛上天知道今天發生的一切,特意安排一輛車在這裏等她。
“這位小姐,請問你要去哪?”
去哪?
“先開車吧。”江時瑾望著窗外白茫茫的一切,強行收住眼中的淚。
媽媽走了,外婆回了法國,小米去了異國他鄉,就連楊婧依也不知所蹤……
如今,她還能去哪?
原來,短短一年不到,她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人。
出租車裏開著暖氣,廣播裏也有了淡淡的年味。
不知不覺間,跟穆蕭然重逢都快一年了。
還真是時光荏苒,隻可惜物是人非。
車子漫無目的地行進了約莫半個小時,大概是司機實在找不到去處,便忍不住開口再問:“小姐,您還不知道去哪嗎?”
他的話拉回江時瑾如黑洞般的思緒,她取出手機撥通了元盛澤的電話。
電話那頭,元盛澤很高興:“小瑾,這個時間給我打電話是有好事要通知嗎?”
好事……
嗬嗬,再也沒有好事了。
江時瑾努力提高聲調,使情緒聽起來很平靜:“哥,我能回來嗎?”
電話裏,元盛澤略微沉默。
好在疑惑轉瞬即逝:“當然,我給你訂機票,什麼時候回來?”
“現在。”
“好。”
掛斷電話,江時瑾衝司機開口:“師傅,去國際機場。”
淩晨的飛機,在江洋城的上空一晃而過。
江時瑾生在S國,長在S國,她從未想過有一天會真的離開這裏,她也不知道這一走還會不會回來。
可她很清楚,這裏已經沒有值得留戀的東西。
江洋城,無疑隻是個傷心地。
回首過去,最歡樂的時光是穆蕭然帶給她的,可最傷心的痛同樣來自他。
穆蕭然本身沒有錯,可他們在一起,卻成了眾矢之的,是一切罪惡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