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嫣然搖搖頭:“那都是你的臆測和安排,說到底還是要將所有人握在手心裏,隻要他們是去了控製,你就會毫不猶豫地對他們動手,即便是陪伴了你多年,一心一意為你治療病症的常寧。不過從此之後,也再也沒有人會這樣真心待你。”
太後笑一聲:“你還不是一樣,煽動這麼多人為你所用,如果沒有他們你能好端端地站在這裏?這本來就是弱肉強食的地方,我在宮中多年,唯一的子嗣也被人害死,那時候可有人能幫我?即便是娘家人也讓我息事寧人,先皇還曾許諾立我為後,最終不過一時的‘喜愛’就選擇了另外的女人。
說到底什麼都不可靠,隻有握在自己手中的權利才最真實,不管輸贏都與人無尤,我將這些辛辛苦苦地傳授給常寧,常寧卻隻能看到眼前得失,若不是哀家看在她多年陪伴的份上,也許就會推波助瀾讓她嫁給愚蠢的太子。”
太後緩緩地站直身體,雖然有些狼狽,但是身上的高貴和威勢仍舊在,這般模樣卻讓季嫣然眼睛中最後的尊重也消失殆盡。
季嫣然道:“你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你說得對,在你心中隻有成敗。”
“現在你輸了,輸的人失去所有。”
季嫣然吩咐宋奇:“將太後送去慈寧宮。”
宋奇應了一聲。
太後抬起頭一副凜然的神情。
季嫣然接著道:“不許任何人跟隨。”
季嫣然與太後對視:“這樣才迎合你的心境。”
太後微微動容。
慈寧宮被清理之後,裏麵顯得更加空曠,整個大殿中隻剩下一把椅子,黑檀木被擦的光亮,映著太後的木然的臉。
宮人都站在院子裏。
隻聽季嫣然道:“林家送進來的奴婢可以跟少英歸家。”
幾個宮人麵麵相覷之後緩緩從人群中走出來。
“被分配到慈寧宮來的奴婢也可以選擇離開。”
又是一陣腳步聲。
季嫣然緩緩地看向剩下的人。
“無論你們是誰的眼線,現在站出來都可以既往不咎。”
又有幾個人低著頭向前走了幾步。
院子裏剩下的人寥寥無幾。
季嫣然接著道:“願意陪著太後的人可以留下。”
幾個人沒有猶豫都紛紛向後退去,最終再也沒有任何人願意站在院子裏,沒有任何人願意送太後一程。
不管是林家還是這些人都已經看清了太後的真麵目。
太後攥住了手中的帕子。
季嫣然轉頭遙遙與太後對視:“將慈寧宮封起來,不許任何人進出。”
這一次太後終於難掩慌張,不禁開口道:“你真的不是常寧?”
季嫣然微笑不語。
輸了的人,沒有權利知曉真相。
慈寧宮門被緩緩地關起來,這是武朝這麼多年唯一一次將太後關在其中自生自滅,隻有這一處宮殿和太後的殊榮為她陪葬。
“等等,”太後終於站起身,“我們可以談談,皇上還沒有下落,宮中許多事你都不知曉,當年常寧查的那個秘密難道你……”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最後一縷陽光已經被厚厚的門板隔絕在外。
“咣咣咣。”長長的鐵釘將大門釘死。
太後的冷汗從額頭上冒出,一種恐懼的感覺布滿全身,陰暗的大殿中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慢慢散發出來。
是種腐朽的味道。
從前她從來沒有想過,這裏住過那麼多的太後,很多人都在這裏薨逝,那一雙雙眼睛仿佛都在看著她,等著將她也拖入深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