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帝那滄桑無奈的聲音, 又一次直擊趙嘉寧的心魂。
“正因此，朕麵對恪兒時，心情萬分複雜。虧欠恪兒太多太多, 本該盡所能去彌補。然而, 他的身份又是如此特殊。哎, 這也是朕多年的心結，一直憋在心裏二十多年了。突然間說出來，也挺暢快的。”
雖然萬分震撼, 萬分不可思議，但總算好歹知道答案了，襄王輸就輸在身份上，他身上流著前燕的血脈。
若是他繼承皇位，那大齊的皇族血脈不純，世代子孫都流著敵人的血脈，這確實是愧對大齊列祖列宗的事。
陸承謹這才明白, 皇帝為什麼對襄王若即若離，原來並非是忌憚兒子, 而是因為兒子的身份問題。
這真是造孽的事啊。
陸承謹給永安帝和前燕公士之間的那段過往概括成兩個字：造孽。
畢竟他嶽父是皇帝, 他沒敢將心裏話說出, 但心裏卻很不恥這行為。皇帝為了一己之私, 卻要害一個無辜女人承受被欺騙、甚至和骨肉分離的痛苦。
前燕公士何其殘忍，
襄殿下何其無辜！
這都是拜永安帝所賜, 他摧毀了至親之人的幸福。陸承謹心中有一團怒火在燃燒，想起襄王殿下的仁義君子之風，以及謙謙公子形象，她真替襄王感到悲哀。
隻是悲哀和憤怒又有什麼用呢？一切都已無法彌補，倘若這真相讓襄王知曉, 那他該是何等的痛不欲生？
倘若不讓襄王知曉，那又是多麼不公平，這位生性寬厚的四皇子一生都活在被欺騙的謊言中。
哎，陸承謹心緒百轉千回，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把目光投向趙嘉寧，卻見趙嘉寧眼神更是混沌，麵色蒼白，宛如患了一場大病。
陸承謹知道趙嘉寧比她更痛苦。在趙嘉寧心中，這世上有兩個偉大的男人，一個是她的父皇永安帝，一個是她的四哥趙恪。
隻是如今，她的父皇深深傷害了她的四哥，而且這種傷害無法彌補。陸承謹擔心趙嘉寧會不會崩潰？
在皇帝所釀製的這場悲劇中，所有人都是受害者，前燕公士是。襄王趙恪是，至於趙嘉寧也是。
皇帝當年的自私自利，如今真是把至親至愛之人傷了個遍。
永安帝看著趙嘉寧的表情，知道這真相若是說出來，他便是成了女兒心中的罪人，可要是不說出來，他又覺得實在於心有愧。
皇帝用近乎懇求的目光看向趙嘉寧，見趙嘉寧沒什麼反應後，垂著頭，像個罪人一樣。像個等待審判的罪人。
傲視天下的皇帝，第一次這般姿態，陸承謹看了之後，心中百感交集。
“嘉寧，這件事情父皇錯了，父皇瞞了那麼多年，越瞞越痛苦。父皇對不起很多人，對不起恪兒的母親，對不起恪兒，也對不起你。”
趙嘉寧一直保持著沉默，這件事情，對她的衝擊實在太大太大。她一時間根本無法吸收這裏麵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