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相猥瑣的絡腮胡大漢,像條狗一樣趴在地上急促地喘著氣。
他每喘息一下,都有血沫從嘴角流淌出來。
一個穿著素灰藍麻布衣服的小孩,把他腰間的破麻布錢袋摘下來,倒出幾個碎銀和十來枚銅板。
癟癟的破麻布錢袋被扔在大漢眼前血沫中,錢全部被小孩拿走。
大漢忍著全身骨頭斷裂的傷痛,非常不甘心地邊吐血邊說:“老子這些年都是搶別人的,今天卻被一個小孩搶了。“
小孩把錢收進背上那個藍花棉布包裹,低頭看著他道:“是你先跳出來劫道的,你學藝不精打不過我有什麼好說的?再說,誰劫道選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今天我要不來,你難不成白蹲草窠一天?“
白蹲也好過被你打成重傷。大漢憤怒地想。
再說他哪是來蹲的,明明之前準備打個獐子回家開開葷,遇見這小孩,劫個道隻是順手而已。
鑒於每次說話,都會牽動胸口疼,大漢決定不解釋。他認栽,他自認倒黴,他流年不利。
小孩背著一個藍布花包裹蹦蹦跳跳地下山去。
“搶人了,救命啊!來個人救命啊!“大漢的聲音在滿是大樹的山林中淒厲地響了起來。
聲音很淒慘,每一個音都打著顫,可想而知他得忍著多大的痛苦才叫出這聲。
小孩嘴角一勾,心想:這破山林,半天都沒個人來,喊有什麼用?不如爬下山,找人求救,活命的幾率還大些。
林清姝坐在床上,把藍花布包裹打開,開始清點裏麵的東西。
一袋白色珍珠,每顆渾圓均勻,最小的有豌豆大,最大的有蓮子大,總共三十六顆。
一袋金瓜子金花生,是過年過節奶奶爹娘大哥給的,數量約百餘顆。家裏有更多,不過因為太多不好帶,所以就帶了這麼點。
一劄銀票二十三張,麵額最小的一百兩,最大的一千兩,這是她最大的財產,但目前而言,是一堆廢紙。因為她所在的這小破鎮子根本沒有一個錢莊。
在這落後時代,錢莊這種高級所在,不可能出現在經濟落後,多數人連飯都吃不飽小破地方。
而且不是所有錢莊都兌得了她手中的銀票。
這些銀票要到一個叫通彙錢莊的地方才能兌現。
她還有一個極小的袋子,裏麵有十來顆紅藍寶石,這些東西在小地方的當鋪肯定當不出好價錢,因為小地方的當鋪夥計根本沒見過這種高級貨。所以一般情況她不能拿出來。
幾塊碎銀,八九個銅板孤零零放在藍布包裹裏,沒有收進任何一個小口袋。這是林清姝剛剛從劫道大漢身上搜出來的,她目前所用的吃住錢,就用的這些。
普通的客棧和普通的飯食都不算貴,這些夠她用好幾天。
把藍布包裹卷好,裹在腰間,林清姝走出了房間。
從這裏到碼頭還有四十裏,用腳走太累太慢,她得弄匹馬。
走進馬市,一股動物糞味和動物腥臊混合的味道衝鼻而入,林清姝有種想轉身遠離的衝動。
但用腳走幾十裏路的恐懼還是讓她堅持下來。
林清姝捂著口鼻,放眼望去,馬市裏不止賣著馬,還賣著騾子毛驢。
這種鄉下集市沒有好馬,都是矮小的,瘦弱的,一副發育不良,營養不良,和這裏的人差不多。
一個嚼著不知名菜葉的驢臉湊到林清姝眼前。
“小哥,要驢嗎?別看它個子小,挺能馱的。“一個中年,個子偏矮的男人湊過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