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譚道:“淳於將軍的話也是有道理的,這夥匈奴窮凶極惡,不知害了多少人,不如我們分頭追截,務要把他們一網打盡。”
淳於瓊和袁譚繼續去追劉豹了,卻沒想到當時正是大白天的,洛陽城又是人多嘴雜,很快他們屠殺匈奴降兵的事就傳了出去。名士們迅速分為兩派,一派認為治亂當用重典,殺得好,另一派則認為殺降不祥,更何況匈奴已經南附大漢,正要施恩籠絡,怎麼能妄開殺戒呢?
由於西園新軍和世家武裝都開始出麵清剿,城中的秩序已經恢複了許多,可是那些青樓酒肆都是被暴民襲擾的最厲害的地方,幾乎沒有一家開門的。這些名士無法風花雪月,都把注意力放到這件事上麵,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多。
蹇碩的審訊終於進行不下去了,不管再怎麼查,線索都是指向的董太後和張讓兩人。生命如此美好,蹇碩還不想做出進宮對質這樣明顯自尋死路的行為。正在有些迷茫的時候,忽然傳來淳於瓊斬殺投降的匈奴俘虜的消息,德陽殿上立刻熱鬧起來,群臣議論紛紛,卻都把矛頭指向了蹇碩,無非是禦下不嚴,殘忍嗜殺,有失國體之類,隱隱有逼蹇碩自盡以謝國人之勢。
蹇碩慌了,他這樣查案,可著實得罪了不少人,如今案子暫時查不下去,要是再惹上眾怒,他可就大事不妙了。他立刻把淳於瓊召回來,指派屯騎校尉鮑鴻接替淳於瓊繼續平亂,卻叮囑鮑鴻凡事不可激進,不要造成新的民族矛盾。
洛陽本是萬族來朝之所,東夷西戎南蠻北狄,往來經商朝貢求學遊曆的胡人不計其數,更別說鴻臚寺裏還住著幾十個周邊小國的使節呢。這些小國中有不少曾是匈奴的屬國,對於草原上的那些規矩知之甚詳,聽說了殺降的事情後都群情激憤,要求大漢朝給個說法。
此時大鴻臚曹嵩被蹇碩公報私仇關進詔獄,鴻臚寺的大小官員一來群龍無首,二來因為天子駕崩的事都是忐忑不安,言語態度上難免就有些怠慢了。使節們已經看了一夜,知道洛陽如今正是極度虛弱的時期,連手無寸鐵的暴民都不能迅速鎮壓下去,而劉豹的兩千騎兵在城裏搶得盆滿缽滿,更是強烈刺激了他們。於是,以館驛的母羊被偷為借口,他們也開始叛亂了。
這些使節一發動,城中各處的胡人馬上一呼百應,而且由於民族習慣,他們大多數是隨身帶著刀的,造成的危害自然與暴民大不相同。他們對洛陽的情況可比劉豹又熟悉多了,所到之處如蝗蟲過境,隻要是能夠打得開的家院屋宅就全不放過,遇到人數較少的漢人武裝也敢一擁而上,打不過再跑。於是,本來已開始有些起色的洛陽城局麵更加混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