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密布,直鋪到天邊,風卷著樹葉搖來晃去,吹的絲雨的頭發絲在書頁上撫來撫去,在她去關窗戶的時候雨點已經劈裏啪啦的砸下來了。
一刹那,雨聲被隔絕在外麵,她縮到被子裏用頭支起個空間,把書攤開,雨聲聽起來特別朦朧溫和。
突然砰的一聲,門被使勁的推開,撞在牆上彈了回來又被踢過去,她在被窩裏輕微僵了一下,沒聽到動靜,隻聽到門吱呀地拉著悲傷的曲調。
“又死哪兒去了?”繼母用纖細的嗓音咬牙切齒的邊罵邊走.絲雨覺得她就像變色龍一樣,不過她變的是聲音,什麼時候變完全取決與老公和外人在不在場。
絲雨把被子拉一拉,繼續看書了,
“就在屋裏,她肯定躲起來了。’保姆劉姨慢吞吞十拿九穩的說道。
聽著兩人一起漸進的腳步聲,絲雨覺得不好,但她依舊沒有動,閉上了眼睛。猛的一下背上吃痛,她把嘴唇抿的更緊。
”你看,這孩子誰能教好,我喊她都故意不理我,打她跟死了一樣,今天我就打到你吭聲為止。我就不信這個邪了。”她邊罵邊拿著棍子卯足了勁抽了四五下,停下來斯文地喘氣。
絲雨把頭趴在了書上,從粗細感覺應該就是弟弟的金箍棒。自從這個棒子買回來,幾乎成了她專屬的,不是弟弟敲她的頭,就是被繼母掄。
“這小孩也確實氣人,你慢慢教,別給累著了”劉姨過來接過棒子扶著她出去了,
“誰能知道我有多操心!”她悲痛的吼道。
過了一會,樓梯咚咚的響起了,絲雨想起身去把門關上,可後背太痛,她沒能支起身子,
弟弟天佑進門就笑著尖叫:“死魚,你在哪裏?”另一個妹妹也嗲聲嗲氣的跟著說:”死魚在哪裏?“
天佑看到被下稍微隆起的輪廓,用手指著被子示意給妹妹看,兄妹倆一起大喊著爬上床,騎在絲雨的身上又踩又打。
絲雨費勁很大的力氣才從那兩個小胖墩壓著的被底下爬出來,一腳一個給踢翻在床上。
可想而知的結果,他兩個嚎啕大哭,要去找媽媽,他們媽媽根本不需要找,尋聲跌跌撞撞的跑來了,兩個娃還沒張嘴,她就到處找能拿的起來的東西,結果保姆握著那根金箍棒趕來了,
“我叫你用那個死魚眼瞅我,我今天.....我今天...非打到你服為止!“
就在棍子要挨到身上之際,絲雨一閃身跳過床逃出門了,緊接著金箍棒也跟著身後砸出來,小腿肚被彈了下,差點跌倒了,兩個小東西看到她沒有被打到,哭的更大聲了。
她想跑出去,結果雨太大她隻好掉頭躲進了樓梯下的雜物間,她反鎖上門,這裏放滿了東西,隻有門口開門的地兒能站下她,這裏一片漆黑,開關在門外的牆邊。站久了腿痛,她隻好靠著門坐著。聽著樓上漸漸平靜下來了,後來聽到劉姨的腳步聲,徑直走在這個門外,站了一會兒又走開了。
思雨聽說這個雜物間還是媽媽提出來要封上的,說這兒封上好看又實用,她可能怎麼也想不到會對自己的女兒這麼有用,這裏淩亂的就像絲雨的世界一樣,確是每次受傷時唯一可庇護她的地方。
地很涼,她的腿坐麻了,她腳踢到一個軟軟的布料的包,裏麵可能是舊衣服吧,她把包拉過來頭靠在上麵向地上躺下去,舒服多了,後背貼著冰涼的地磚,不那麼痛了。門外聽起來了像是劉姨在張羅吃飯,鳳姨邊哄小孩邊罵她。絲雨也餓了,在想出去時候飯和菜還有沒有。
媽媽,下來,媽媽下來,她邊哭邊喊著,拉著媽媽的腿,可是就是拉不下來,她急得隻能使勁喊使勁哭。絲雨左手猛的打到了門,關節讓她吃疼醒來,懵懵的喊媽媽,想起自己的夢有些害怕,她聽說媽媽是在家裏上吊死的,自己對媽媽幾乎沒有記憶,平常隻能憑照片來想象,倒還沒有今天夢的真切。
周邊黑的伸手不見五指,門下的縫隙不見一絲光亮。她右胳膊麻的讓她翻個身都難,後背更是痛的像扒皮一樣。她慢慢的翻轉身體,被壓著的胳膊裏的血液爭相奔湧著讓她慢慢恢複知覺———麻的刺痛。絲雨廢了很大的勁才爬起來打開門,已經是夜裏了,絲雨憑著直覺摸黑爬上樓梯回了房間,她卷縮進被子裏,沉沉的睡去。
等她再次醒來時,發現是劉姨在推著她肩膀聲音輕柔的說:“小雨,小雨,你下次可不能在強了!知道吧?趕緊起來,我們去診所打針,完了我還得趕回來做飯呢。”
慢慢的聲音聽的絲雨恍惚間像回到了小時候,後媽沒進這個家的時候劉姨好像就這樣:隻是已很久遠,覺得新鮮了。
絲雨愣愣的看著一會,閉了眼睛又緩慢睜開問:“爸他回來了?”
”還沒,打電話回來說下午到。不過他也就回來兩天,還是得你鳳姨常年操心你長大,你不能那麼強!隻要你聽話點就好了。她想讓你叫她媽,你就叫一下,又不少塊肉。“劉姨一邊給她用濕毛巾擦頭臉滲出的汗,一邊小聲的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