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病房。
因為病痛的折磨，鄭素藍短短時間瘦得不成人形。
近日，她已恢複意識，假裝不知道心髒供體是喬橘，期待地問道：“我什麼時候能做手術？”
段琉司眼裏閃過一絲猶豫，喬橘強撐的倔強模樣劃過腦海。
“醫生說你的情況穩定下來了，暫時可以靠人工器械維持。那位捐贈者的時間也不多了，你再撐幾天。”
鄭素藍堅強地點點頭，換來段琉司欣慰的笑，溫聲細語陪她說了一會兒話，結束探視。
等到他離開，喬母馬上進來。
“素藍，感覺好些了嗎？”
“一點也不好，媽，我很痛苦……喬橘不肯給我心髒，怎麼辦？”
“由不得她！”
“可是癌症到後麵，器官會衰竭的！到時候喬橘還沒死，她的心髒我也用不了了！媽，我真的不想死，爸不在了，我死了誰來陪你？”
喬母臉色越來越陰沉，眼裏閃過狠毒的光芒……
時間很快到了喬橘二十六歲的生日這天。
程淮說帶她回家，跟自己的妹妹認識下，三個人一起慶祝生日。
喬橘剛要答應，手機響起，段琉司打來電話。
掛斷，那邊卻鍥而不舍。
接通後，他直接說道：“生日快樂，想要什麼禮物？”
段琉司居然記得她的生日。
喬橘找不出理由拒絕。
喜歡上他，是從十六歲生日那天開始，那麼也就從生日結束吧。
“綴滿草莓的蛋糕。”
“就這個？”
“嗯。”
就像你第一次送我吃的那個。
這句話在舌尖繞了幾圈，終究沒有說出口。
約定好了見麵的餐廳，喬橘帶著歉意對程淮說：“不好意思，我已經有約了。”
“那我就預約明年給你過生日。”
“借你吉言。”
喬橘精心的化了個妝，一下一下的將頭發梳好。
才做了兩次化療，她的頭發還沒有掉太多。
段琉司讓滬城最有名的糕點師做好草莓蛋糕，下午去取了，開車前往約定的餐廳。
那裏他已經包場，他唯一要思索的就是，怎麼說服喬橘自願捐出心髒。
車開到半路，喬母打來電話，哭著說素藍不見了。
段琉司心一緊，踩下油門，迅速拐彎，朝著醫院駛去。
喬橘在餐廳等到太陽下山，月亮高懸，等到窗外車流變少，喧鬧了一天的城市，逐漸步入寧靜。
淩晨即將到來，意味著她的生日就要過了。
醫院。
段琉司一直陪著鄭素藍，寸步不離。
她竟然跑到天台想要跳下去，幸好他及時趕到，把她勸了回來。
好不容易將素藍安撫睡著，一看時間，十一點了。
忙完才察覺，好像忘了喬橘！
段琉司理虧，忙打過去。
喬橘不吵不鬧，淡淡道：“餐廳還沒打樣，你帶著草莓蛋糕過來。”
她還在等自己？
段琉司有些歉疚，又有些莫名愉悅。
可他走不開，一隻手被睡著的鄭素藍握著，
“不了，明天吧，我……”
“段琉司，我再也不會等你。”
喬橘掛了電話，心裏燃起的小小火焰，徹底熄滅成灰燼，不留一絲餘溫。
段琉司皺眉，再撥過去，隻得到機械的提示音：“您撥打的用戶正忙，請稍後再撥。”
馬路上，車輛和行人的都零零星星。
喬橘自嘲一笑，雖然被放鴿子，但好歹清靜。
往年這個時候，喬母都會變得格外瘋癲，完全不可理喻，用各種法子來折磨她。
經過一個十字路口，等到綠燈亮起來，喬橘慢慢走上人行道。
突然間一束遠光燈打過來，讓她眼睛都睜不開。
車子急速駛來的聲音越來越近。
喬橘看過去，那熟悉的輪廓令她腳下生了根，動彈不得。
她分不清，她們倆究竟哪個更可憐？
刺耳的刹車聲跟車撞到人體的沉悶聲音，同時響起……
寂靜的病房裏，手機驀地“嗡嗡”震動起來，像是通了電流，震得段琉司心髒發麻。
他忽視心口傳來的驚悸，指尖微顫點了接聽。
剛接通，喬母亢奮的叫喊就響徹病房——
“段少，我們終於可以給素藍換心了！”
段琉司有些茫然，“換誰的心？有新的捐贈者嗎？”
喬母放肆大笑了起來，笑聲尖銳刺耳。
“我把喬橘撞死了！還把她的心髒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