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宇桓當時正擦著一支剪,聞言手上一用力,將之拆成了兩段,“你也當我想弑君自立?”
霍昀眼見不對,忙收了笑臉,再不敢開這樣的玩笑。
直到幾日前他大約知道了其中原因,楊宇桓似乎想明確皇帝是否可信。然而今日,他才知道了真正原因,楊宇桓等的是一個“你不仁,我不義”的借口。
“半月後的北山圍獵,皇帝在山中設下陷阱,勢必要誅殺你。”這是他在皇宮的橫梁上伏了數日親耳聽到乾寧吩咐近臣的話。
他果然等不及了,正如楊宇桓所料,長久的壓抑之下,乾寧不會再退步,而昨夜的酒宴,隻是緩兵之計。他與乾寧的角逐,一如高手對決,誰先沉不住氣,誰就會露出破綻。
“半月,足夠了。”楊宇桓輕勾起嘴角,不經意地露出一抹笑。半月,足夠了,夠他破解對手設下的局,夠他重新造一個反敗為勝的局。屆時,乾寧會因為馬上要得逞而疏於防守,這是絕好的機會。
霍昀看不懂他的表情,隻在最後問了句:“哥,還需要我做什麼?”
楊宇桓並未多想,答道:“阿九去了迦南坊,你幫我照看著她。在圍獵前五日,再帶她離開臨安。”
就算有萬分之一的意外,他也不會讓她冒險。如此,此時此刻那些“習慣”便會有意義。
雖然一直惦念著九丫,但因為所謂的適應與暗自盤算的計劃,楊宇桓接連有幾日沒見過她了。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楊宇桓細數著秋去秋來,終於等到五日。
五日,九丫該回來了吧,然而從清晨一直到日頭落了山,卻沒等到回府的人。不僅阿九丫回來,連霍昀也沒回來。
“不會是私奔了吧?”前往迦南坊的馬車上,楊三公子忽聽得車外傳來一個聲音。
刹那了間,他眉眼一堅,已經陰沉了一日的臉頓時重獲新生般地鮮活起來,不過這鮮活卻是閃著一絲惡意。同車的大誌看得清楚,眼見他要起身下車,忙一邊催著馬車快行,一邊推在自家公子的肩頭上,“公子,不過是路人閑話而已,你冷靜點。”
楊宇桓聞言,如遭棒擊,木訥了片刻,扯出張笑臉來,“本公子怎會不知,剛才不過是換個坐姿而已。”
大誌抽了抽嘴角,看著他手中還未及放下的短劍,默默地閉了口。他想,這幾日自家公子是太慌亂了,不僅要編排圍獵之事,還要擔心三夫人。那一顆心正吊在十萬八千丈的懸崖上,脆弱得很,聲音稍微大一點隻怕也會震斷了心頭那根弦。所以,去迦南坊這一路,他提心吊膽,將喊得出名的菩薩皆求了一遍,隻願不要出什麼岔子。
實則大誌此人卻沒什麼信仰,平生從來沒有燒過香拜過佛,所以關鍵時刻哪有神仙顯靈,加之預感這東西有時頗為邪門,越怕發生的事總會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