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也許是顧四的心裏話,但是秦箏箏絕不會允許她當麵告訴顧圭璋。
顧圭璋最恨女兒不爭氣,顧四如此說話,等於自斷前途。特別是她現在被退學,再這麼說話,更是會失去顧圭璋的歡心。
可顧纓說了。
顧輕舟細細品位她們的一舉一動,特別是在學校裏的顧維,顧輕舟微笑,她隱約能猜到她們的意圖。
顧輕舟不動聲色,靜靜看戲。
顧圭璋則將筷子重重拍在桌子上,怒視顧纓:“沒出息的蠢貨,就知道玩!”
顧纓被嚇到了,嗚嗚哭起來。
“老爺別生氣了。”秦箏箏打圓場,“纓纓沒出息的,幸好我們家還有輕舟,她總算給老爺長臉。”
顧輕舟得到了司督軍的承認,此事顧圭璋臉上添光;同時,她又成了顏新儂的義女,這叫顧圭璋更驚訝。
顏新儂,司督軍身邊的二把手,也是嶽城響當當的厲害人物。
若是能和顏新儂做朋友.......
“你要是有輕舟一半聰明懂事,我就省心了。”顧圭璋指著顧纓罵。
脾氣暴躁如顧纓,居然沒有反抗,乖乖低頭挨罵,顧輕舟微笑。
果然是有陰謀的。
顧輕舟甚至知道秦箏箏接下來要說什麼。
“她們姊妹三加起來,都不如輕舟!”秦箏箏感歎道,“輕舟不僅是督軍府未來的少奶奶,還是顏家的義女--老爺,您說咱們不請顏家過來做客,會不會顯得失禮?”
這話,正中顧圭璋的下懷。
顧圭璋是很想邀請顏新儂,趁機攀結顏新儂的,但是他急匆匆去結交他,怕吃相太難過,沒麵子,自己臉上過不去。
秦箏箏提及,顧圭璋借坡下驢,道:“也是這話。既然結了義親,就該常來常往的。”
他轉頭對顧輕舟道,“輕舟,這個周末邀請你義父義母過來做客?”
“義父去了駐地,這個月都不會回來;義母身體不好,不能出門。”顧輕舟略微遺憾道,“阿爸,不如下次吧?”
顧圭璋薄唇微抿,被拒絕的他有點惱羞成怒,冷哼了一聲。
顧圭璋看似傲氣,骨子裏卻是極其自卑的。
秦箏箏反而微笑。
一切都在秦箏箏意料之中。
顧纓和顧緗也交換了一個眼神,心想顧輕舟真蠢。
“纓纓晚飯的時候,表現得還不錯。”臨睡前,秦箏箏去了趟顧維的房間,和女兒們密謀。
老四顧纓就露出個得意。
“接下來,就要看維維你的。”秦箏箏對顧維道。
老三顧維頷首:“姆媽您放心,我辦事從來不會出錯的。”
秦箏箏滿意,摸了下顧維的腦袋。
老四顧纓湊在秦箏箏跟前,問:“姆媽,此事若成,我真的能去英國留學嗎?”
“肯定的啊!”秦箏箏笑道,“你這麼漂亮聰明,現在隻是退學修養,是你身體不好,不算丟人。
將來從英倫回來,就跟你大姐一樣是名媛淑女。你比顧輕舟美麗,絕對能嫁得比她好。”
老三顧維也有點向往。
“那姆媽,我呢?”顧維問,“我也想出國。”
“你們辦妥了此事,將來還怕沒有你們出過的機會嗎?我聽說,顏家的大少爺是德國學校的教授。”秦箏箏聲音更低。
顧維立馬鬥誌昂揚。
太好了,她也可以出國,跟她姐姐顧緗一樣,塗一層金粉回來,將來可以高嫁。
“姆媽,這次我們會防範顧輕舟的,絕不會像上次那樣,被她瞧出破綻。”顧維保證道。
秦箏箏頷首:“你們放心,這次萬無一失!”
晚飯時候的一席話,早已入了顧輕舟的心。
她不動聲色收斂了情緒,沒在秦箏箏麵前表露什麼。
她夜裏趴在陽台的乳白色欄杆上吹風。到了三月,薄寒散去,夜晚是溫醇香甜的,帶著桃蕊的清香。
一樓大廳還有人,燈火未滅,從寬大透明的落地窗透出來,將庭院一株桃樹染得絢麗璀璨,那桃蕊像鍍上了水晶的外衣。
風過屋簷,風鈴叮鈴鈴作響,春風旖旎纏綿。
顧輕舟眼眸微睞,靜靜想著心事。
“突然提到了顏家,又提到了老四退學的事,看來秦箏箏有了新的主意.......”顧輕舟想。
顧輕舟暫時還沒有徹底站穩腳跟,而秦箏箏就像生在此地的大樹,盤根錯節,想要將她連根拔起,就需得牽動各方。
“一斧頭砍不到合抱的大樹,要一個個解決,一件件處理。”顧輕舟壓抑著內心的焦慮,讓自己靜心。
顧輕舟現在做的,是一點點砍斷秦箏箏的根。
等時機到了,隨便一推,秦箏箏就徹底倒下,再也沒有爬起來的機會。
她們母女的打算,顧輕舟隱約能猜到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