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舟到嶽城兩年整了。
這兩年裏,她鮮少踏入督軍府,又跟司夫人和司瓊枝交惡,從未看過司家的照片,更不清楚司家其他人的底細。
二小姐司芳菲什麼模樣,顧輕舟沒見過。
等她進來,顧輕舟站起身迎接,暗暗打量她。
“阿爸,姆媽!”司芳菲愉快撲到了司夫人懷裏,又對旁邊的司督軍道。
她是二姨太生的,可惜她母親難產,從小就將她交給司夫人照顧。
司芳菲今年二十歲,比瓊枝大兩歲,繼承了司家人高挑的個子,纖長窈窕。她燙著卷發,一張精致的瓜子臉,露出纖柔下頜;眼睛斜長,眸光瀲灩;鼻頭挺翹,柳眉彎彎。
她展顏微笑,頰上就有兩個深深的酒窩。
司芳菲的美麗,既出塵脫俗,又和藹可親。特別是她的酒窩,更襯托著她的俏麗可愛。
“長高了!”司督軍看著愛女,眼眸溫柔,真正的慈祥從眼神裏都能溢出來,“個子是長了,見識長了沒有?”
司芳菲笑,酒窩讓她的笑容甜得不可思議:“阿爸,您這打招呼的方式老黃曆了!我知道您想我了,我也想您了!”
司督軍就哈哈大笑。
司夫人在旁邊看著,笑容有那麼幾分不自然。
顧輕舟一個外人都看得出,司督軍對其他的孩子,包括司行霈,都沒這麼喜歡。
“姆媽,我給您和瓊枝都帶了禮物。”司芳菲又對司夫人道,親切得這就是她親娘一般。
司夫人那點僵硬,很快也不見了,她也挺喜歡司芳菲:“好孩子,你有心了。”
跟長輩打完了招呼,司芳菲才看到顧輕舟和司慕。
她叫了聲二哥,然後就甜甜喊了顧輕舟:“二嫂。”
“妹妹,這一路很順利吧?”顧輕舟也微笑。
她笑容很內斂,情緒似乎全部深藏,有點捉摸不透的模樣。
司芳菲卻趁機大吐口水:“一點也不順利,你都不知道我吃了多少苦......”
她開始說起在郵輪上的艱辛。
說是艱辛,實則是插科打諢的玩笑話,把司督軍逗得哈哈大笑。
顧輕舟和司慕回新宅時,路上說起了司芳菲。
“阿爸特別喜歡芳菲。”司慕道,“這有一段往事。”
顧輕舟問:“什麼往事?”
“那時候我們還小,嶽城也是炮火連天,姆媽帶著我們跟二叔和老太太逃走了,傭人匆忙收拾東西,把一歲半的芳菲不小心丟下了。
阿爸路過的時候,擔心我們,回去看了一眼,正好撿到了孤苦無依在空宅子裏餓了兩天的芳菲。這一來二去,直到兩年之後才安定下來。
芳菲那兩年一直跟著阿爸。我們家兄弟姊妹五人,真正是阿爸看著長大的,大概隻有芳菲了。”司慕道。
顧輕舟這時候就明白了。
隻怕是故意丟下她的吧?司夫人這方麵,還是挺狠的。
司督軍對跟在自己身邊長大的孩子,比較有感情。
司行霈十歲上戰場,他跟著督軍東奔西走;芳菲小時候被逃難的家人落下,跟著督軍混跡軍營,一連住了兩年。
“阿爸能說很多芳菲小時候的趣事,他提到孩子,不是芳菲,就是......”司慕的聲音戛然而止。
不是芳菲,就是司行霈。
而司慕和司瓊枝,還有夭折的長女,司督軍幾乎缺席他們的成長,這份感情的親疏,一下子就分出來了。
司慕和司瓊枝小時候什麼樣子,叛逆期什麼樣子,司督軍都不知道。
司督軍愛司夫人,卻獨獨沒把她的孩子視為摯愛,顧輕舟現在明白了原因。
“我記得我剛到嶽城,夫人送給我一套很漂亮的禮服,說是給在英國留學的二小姐做的,原來就是芳菲。”顧輕舟道。
顧輕舟一直都知道司家有好幾個孩子。
隻是鮮少涉足督軍府,她也沒見過。
“嗯,就是芳菲。”司慕道,“我和瓊枝出國,阿爸連電報都不發。到了芳菲,阿爸就時常派人送禮物去,他最疼芳菲了。”
顧輕舟頷首。
回到家裏時,傭人說:“少夫人,有人給您送了信。”
說罷,將一個很大的牛皮袋子遞給顧輕舟。
不是一封信,而是很多信。
司慕看了眼。
他眼神微凜。
顧輕舟道:“不是司行霈送的,別多心,是我叫人去查一些事.......”
司慕沒興趣,轉身回了書房。
他心想:“趁著督軍還在嶽城,我不需要去駐地,暫時把家裏收拾一番才好。”
他和顧輕舟都決定,傭人這裏要試探一番,將探子全部挖出來送回督軍府。
顧輕舟則迫不及待抱著牛皮袋子上樓。
袋子裏有很多wen件。
這是顧輕舟托了霍鉞身邊的錫九爺,幫她查的一些消息。
她在查師父慕宗河、齊老四和張楚楚的往事,還有她外公孫端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