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辛眉痊愈了。
張龍頭第一件事就是想起了留在嶽城親戚家的太太,滿懷愧疚。
“來人,快去接太太回來,就說少爺的病全好了。”張庚吩咐道。
管事道是。
去了嶽城,上午出發的,黃昏的時候折回,管事對張庚道:“龍頭,太太不肯回來,她讓我問您,還記不記得她的話?”
老太太那邊,也是目瞪口呆。
好了!
孩子居然好了!
一連十天,張辛眉沒有再發病。
折騰了孩子一年的腹痛,就這樣根治了。
老太太再也說不出話來。
“這.......”老太太想起兒媳婦被自己打傷、想起兒媳婦那席話,竟是滿臉通紅。
“這醫術,也未免太好了吧?”老太太感歎,難以置信。
拖了一年的病,就這樣被顧輕舟治好了!
想到自己對顧輕舟的刻薄,老太太臉上也尷尬。
“哎呀,誰知道呢?”老太太自言自語,“真是的,那麼好的醫術,她幹嘛不辯駁幾句?我老了,還不能發發牢騷?”
老太太這廂,既是高興極了,自己孫兒終於痊愈;同時又有點臊得慌,不知該怎麼麵對兒媳婦。
張庚看著老太太,欲言又止。
“......打電話給她了嗎?”老太太理虧,問道。
張庚道:“打了,她不接。”
“不接?”老太太心知不好,這次輕易打發不過去的。
“姆媽.......”張庚沉吟良久。
老太太擺擺手:“知道了,我親自去接她!”
“不是的姆媽,您給她打個電話吧。這麼遠的路,別折騰壞了您。”張庚言不對心。
他很清楚,這次老太太不出麵,他媳婦的怨氣是消不了的。
況且,這次的確是老太太錯了。
正如張太太所言,中醫西醫各有長處,出了事的結果,不是應該導致偏激,而是應該更理智。
任何的醫學,都是為了救命。
張庚越發覺得太太很睿智。
“你去安排吧,我親自去接她。況且,我也要去給軍政府的那個小丫頭道謝。”老太太道,“我這個人雖然老糊塗了,卻不是不知恩的。她救了我孫子,我得感謝她!”
張庚微笑。
車子準備妥當,張庚想著,自己跟去的話,她們婆媳反而會生疑,就派了可靠的管事,跟著老太太去。
張辛眉這幾天,終於學會了一支手槍的所有原理,能拆能裝,甚至能造,興趣沒了,就想起了他姆媽和顧輕舟來。
“我什麼時候回來的,我姆媽呢?”張辛眉問。
老太太尷尬咳了咳。
“你姆媽還在嶽城,我們去接她。”老太太道。
張辛眉道:“我也去!”
老太太隻得帶上了他。
祖孫倆早晨出發,中午才到嶽城,直接去了寶森路九號。
張太太正在教表兄家的小女兒彈鋼琴,聽到了汽車的聲音,才慢騰騰走出來。
老太太一輩子沒在媳婦跟前低頭,這還是頭一次,笑著叫了張太太的閨名:“泗清,姆媽來接你回家了。”
張太太全知道,她女兒每天都給她打電話。
見老太太如此,張太太微笑,不動聲色。
老太太索性把頭低到底:“姆媽是個偏激的人,也是粗魯過頭了,打傷了你,是姆媽對不起你,給你賠不是了!”
說罷,老太太就要矮下身子給張太太行禮。
張太太的表兄和表嫂,前幾天還在嘀咕,以為張太太被婆家給趕出來了,對她態度隱約有點不太好。
瞧見這一幕,表兄和表嫂兩個人瞪大了眼睛,震驚看著張太太。
“泗清在婆家這麼有麵子啊!”表兄和表嫂都想。
那邊,張太太也不好真讓婆婆給她下跪,當即上前幾步,攙扶住了婆婆:“姆媽哪裏的話?當時我是口不擇言,您也是擔心辛眉嘛。”
婆媳倆攙扶著,進了屋子。
老太太看著張太太額頭的傷疤,還沒有痊愈,那麼明顯,感覺態度還是要再低幾分。
“還是你有遠見。”老太太道。
老太太叫人送了重禮給張太太的表兄夫妻,感謝他們照顧張太太。
這兩口子就知道,張太太在婆家地位顯赫,隻是她自己鬧脾氣而已。
“兒媳婦鬧脾氣,婆婆親自來接,這麵子真夠大的!”表嫂驚歎。
老太太甚至跟張太太保證:“還是你更有智慧,以後辛眉的教育,你說了算!我再也不插手了!”
張太太一直以來的難題,終於解決了。
這次顧輕舟幫她,不僅讓她的兒子病愈,更是讓她在婆家地位大大提升,甚至她一直頭疼兒子教育的問題,也終於有了結果。
看著囂張跋扈的婆婆露出笑意,看到逢高踩低的表親震驚和崇敬,張太太心中從未有過的爽快!
她快樂極了,一輩子從來沒有這一刻這般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