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玉藻回來得很不湊巧,她阿爸今天出海巡邏去了。他
還帶走了開閶和寧安,特意把老二雀舫留在家裏,隻為了懲罰他。
司玉藻先狠狠嫌棄了司雀舫一回,這才坐起來狼吞虎咽,把她母親準備好的東西都吃了一遍。她
祖父坐在旁邊,對她說:“慢點吃,別噎著!”
祖父今年快七十歲了,看上去不過六十出頭的樣子。常年鍛煉讓他保持了身材,毫無贅肉,腰背又挺拔,比他同齡人年輕快十歲。
“漁歌那丫頭,真應該打一頓。她的手藝和家裏的廚娘差太遠了,明明是一起教的,可見她不用心。”玉藻吃得滿嘴都是。
顧輕舟嘖道:“嘴巴裏有東西不許說話。”她
不許司玉藻說,自己倒是說開了,“漁歌天天照顧你,還有空鑽研廚藝?你倒是自己洗衣做飯試試看?”
“姆媽你好囉嗦。”司玉藻道。
她吃得很快,片刻的功夫就把一頓飯給吃完了。放
下筷子,她才說了自己這次回新加坡的原因。
她如實告訴了母親和祖父。
祖父深吸了一口煙,聽到司玉藻的話,眉宇間有了愁雲:“是有如此情況。”司
玉藻的心,頓時就掉入深淵。
“祖父,當年都和平了,如今又要打仗嗎?一旦打仗,你和阿爸是不是要上戰場?”司玉藻問。司
督軍就看了眼她:“不止是我和你祖父,還有你姆媽、你姑姑和你姑父,就連你也要去做軍醫。
一旦打仗,司家的人全部都要填上去,這是己任。我們享受好處,就要承擔責任。”顧
輕舟沉默。
她不否認這話。司
玉藻生在新加坡,一直是處於和平當中。
自從她記事起,戰火就離她的生活很遠。後來,軍閥混戰結束,南京政府統一了華夏,司家也遠離了國內的政治和軍事,過上了最平靜的日子。再
後來,華夏起了戰火,不少地方被日本人占領了,可司玉藻心中,隻當自己是新加坡人,她沒什麼感觸。
她去上海,也是生活在法租界,歌舞升平。
陡然間,她突然聽到她姑姑說,她自家的地盤上,可能要遭遇戰火,司玉藻慌了。
這是她家,她從小生活的地方,她的親人和朋友們,都在這裏。就連門口她親手種下的黃盾柱樹,她都舍不得被炮灰摧毀,何況她的親人們?
“日本人的野心太重了。”祖父感歎道,“他們想要新加坡。新加坡是交通樞紐,早就在他們的計劃之內,咱們是躲不過去的。不
過你放心,咱們有實力拚一拚,就算英國人徹底撤走,新加坡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魚肉。”
司玉藻心事重重。
晚夕,她和顧輕舟兩個人沿著柔佛長堤散步,海風吹在麵頰上,濕潤微涼:“姆媽,我.......”
“你還是去上海。”顧輕舟道,“你放心,家裏不缺你一個人。你長大了,有自己的責任和生活,你不用和家庭綁在一起。”“
會不會......”
“不會。”顧輕舟知道她想要說什麼,打斷了她的話,“不可能沒有戰爭,隻是早晚的事。你阿爸已經在做戰前防禦,我們盡可能保護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