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出去,晴兒,你去取宣紙來,我想先自個練練畫,傍晚姚畫師過來也不至少太丟臉。”
“小姐,姚畫師畫得可真好啊。”她也是連連誇獎:“怪不得這麼年輕就能在宮裏為畫師了。不過姚畫師不畫相。”
“為什麼呢?”這倒真是出奇了。
“不知道。”她搖頭:“晴兒在京城能看到這些才高八鬥的人,當真是幸榮至極。”
手腕無力,暫時還畫不出什麼剛勁淩然的線條,姚畫師一眼就能看出來,教我怎麼去畫那花瓣,怎麼染色,怎樣怎樣的技巧,從頭到尾沒有一點的廢話,認真地教導著。
我學得有興致,若不是晴兒打上了燈籠來照著,幾乎都忘了天黑了。
“姚畫師,你請先回吧,這麼晚了。”
“無妨,等你畫完這個。”他眼裏流敞著一些激賞,一閃而過,卻讓我看得了個清楚。
晴兒讓人去取來了糕點:“姚畫師,先墊些肚子。”
他側耳認真聽著,好一會才道:“不必了。”
急急落筆畫下餘下的,他便告辭而去。
晴兒端來水讓我洗手,一邊感歎地說:“小姐,姚畫師真是可惜,怎麼一隻耳朵就聽不到呢?”
“怎麼個可惜法啊?”我倒是好奇。
“小姐你看啊,姚畫師長得謙謙君子,能畫得一手維妙維像的好畫,可惜耳朵就是……。”
“要知足才好的,他不可惜啊,正如你所說的,他長得好看,而且畫得一手好畫,這不是比很多人都要好嗎?”
她一笑:“那倒是的。”
“晴兒啊,你去跟宮裏的人說說,弄些瓜啊菜種子的到拾花宮裏來種種,以後就可以讓姚畫師教我畫了。”我很喜歡那些可愛的東西。
晴兒麵露難色,我便聳聳肩:“算了,這可是宮,不是夏府。”豈可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身體一天比一天好,住在這裏也是安然,鳳夜鸞他也沒有過來。
七月的流火,薰得讓人想要尖叫。
幾乎走幾步就會汗涔涔,扇子搖出來的都是熱風,這一個夏,當真是灼熱得緊。
早上的時候,姚畫師給我帶來了幾個新鮮的果子,紅紅的外殼很多小疙瘩,沾上水放在盤子裏,再掇弄上幾片綠葉上去,越發顯得新鮮可愛了。
“這是什麼?”
“這是南方的一種佳果,喚荔枝。”
“可以吃的嗎?”好奇怪的樣子。
姚畫師給了個我:“你嚐嚐。”
“小姐,讓晴兒來剝殼,這殼可厚著呢。”
凝脂般的雪白帶著香甜之氣,咬一口,甜甜潤潤,原來這荔枝是如此的好吃。
“小姐,晴兒去讓人取些冰來冰著更好吃。”
抬頭朝他笑:“可真好吃,很甜,你試試。”
他淡然抬頭:“最近虛火上升,不宜吃這些。今兒個來畫畫這些吧。”
近中午畫完,雖然不能和他相比,但是也是有模有樣的了。
去洗手想到他說虛火上升,便在花廳裏取了曬幹的白菊花給他:“這個可以清涼的。”
“我倒是愛喝這個,謝謝小姐。”
“你總是這樣客氣,不過白菊總是比不過山上的野黃菊,花很小,吃了倒是可以敗火明目,金銀花也是。”
“你也明白這些?”他詫異萬分。
我伸出左手讓他看:“你看到指上這個傷口了,便是去割金銀花時讓蛇咬的。”
他一震:“你不怕。”
我搖頭淡然地笑:“當然怕啊,可怕也沒有辦法了,那蛇好小,纏在那金銀花的莖上,我沒看清楚一手抓過去它就咬我,這蛇還有毒,我把手纏緊了不讓血到處流,用刀子劃了好幾遍讓血流走才好的。”
“你會醫術?”
“嗬嗬,哪會呢,不過傷口的處理,也就略略而懂。”
他看我的眼神,似乎有一種感歎,再教我畫畫的時候,更是心細,似乎想要教我成來一代畫師一樣。
晚上,宮裏送了很多的荔枝過來,全放在冰水裏涼滋滋,吃起來越發的甜。
可待到第二天我就不好受了,喉嚨又沙又痛的,晴兒去請了禦醫來給我看,禦醫說我的身子別的無大礙,就是荔枝吃多了,熱息得緊。
姚畫師一看,笑了:“想來你也是怕熱的體質,一些東西還是不能過多吃。你看看我今天帶來的是什麼?”
“黃瓜。”我驚喜地叫。
他眨眨眼皮,慧黠地說:“一會就畫這個,然後……用糖和醋泡了吃。”
我輕笑:“好啊,好啊。”
這些在鄉下是常做的,隻是入了宮,便沒有再吃到這些了。
一邊畫著黃瓜一邊想,當真是垂涎得緊。
他索性將筆一擱:“不如………。”
“晴兒,去取把小刀過來。”早就想泡了這黃瓜了。
很愜意,不多話,但是可以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