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的眼睛倐地瞪大了。他的小女人哦!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她不會讓他失望,他就知道他們是同一類人,他就知道她的小女人總是會說出令他坐立不安的話,做出令他心驚肉跳的事。事實上,她做的永遠都比他期望得更加好。
她說他很早以前就愛上他了,她說她一直在欺騙自己,一直在逃避。原來,一直以來都不是他在自作多情,她是愛他的,她心裏有他。隻是,她有那麼多擔憂和恐懼。
他的小女人哦!他竟不知道,她怎麼可以如此強大?如此殘忍?不止是對別人,亦是對自己,強大殘忍到令人發指?
看著紙一般蒼白,似乎隨時都要暈倒的上官雲清,蕭逸莫名其妙就產生出一股悲天憫人的情緒。若是秋兒拒絕的人是自己,蕭逸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承受的勇氣。
貌似,這麼殘忍的事情隻有他蕭逸才做得出來,怎地由他的秋兒說出來做出來卻那樣叫人心裏難受?
蕭逸一直都希望打倒上官雲清,一直都希望獨霸秋兒。可是,當他的小女人真的如意料中那般狠絕地對待上官雲清時,他竟有種兔死狐悲的不忍。
上官雲清對秋兒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蕭逸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這樣內斂溫柔的上官雲清,隻怕用情比他還要深,才會下了狠心這般膽大妄為地向秋兒表白。
這樣一個沒心沒肺的小女人哦!連他都要生出為上官雲清打抱不平的情緒,她便這麼直白地、毫不留情地在上官雲清心窩上捅了一刀。她可知這一刀捅下去,她會要了上官雲清的命?
兔死狐悲的同時,蕭逸心頭卻又湧上了巨大的滿足和喜悅。
還好,還好,幸虧自己夠蠻橫,幸虧自己臉皮夠厚,幸虧自己沒有被秋兒一次次的虛張聲勢嚇走。不然,花落誰家還真的不好說。
眼角的餘光微掃了一下相擁的倆人,蕭逸輕歎一聲,一直留在自己發間忘記取下來的手竟無聲地收回,轉過身去踱開幾步。
上官雲清的身體一僵,手中的櫻桃盡數散落在甲板上。
這便是之秋的回答,她喜歡他,欣賞他,他是她的良師益友,但是,她不愛他,她愛的人是蕭逸。坦坦蕩蕩的拒絕,決絕到狠心的溫柔,他應該推開她的,不是嗎?他應該斥責她,應該憎恨她的,不是嗎?
要麼,他應該鼓起勇氣去爭取,應該努力去和蕭逸競爭。可是,上官雲清覺得自己那樣無力,他竟什麼都做不了。
這便是之秋,是他認識的,欣賞的,崇拜的,深愛著的之秋。她就這樣理所應當地將他的一腔熱忱推開,他卻說不出一句抱怨她的話。
明明說了不愛他,為什麼她還要這樣傷心,這樣難過?她就用她那雙大大的眼睛看著他,像是做了多麼對不起他的事情,像是犯了多大的罪,就這麼痛苦、矛盾、愧疚、哀求地看著他。
這一刻,她卑微得仿佛他腳下的一顆塵土,懊惱得像是隨時都會死掉。
是誰讓她如此疼痛?是自己麼?
他怎能讓她如此痛,如此難過?
上官雲清胸口悶痛,是他的錯,他竟在不知不覺中又一次自私地傷害了她。
咧唇一笑,“之秋……。”
一語未成,上官雲清已彎下身子嗆咳起來。他咳得很厲害,像是要把自己的肺都從嘴裏咳出來一樣。
沐之秋終於驚慌失措地按壓住他手臂上的穴位,帶著哭腔喊起來:“蕭逸!你來幫幫我,雲清受傷了,雲清病了!”
雲清說的沒錯,真狠心,她真的是世上最最狠心之人。這個人是雲清哦!是她來到異世第一個給予她信任,帶給她溫暖的上官雲清哦!那麼多艱難的日子,他陪著她一同走過來,他站在她的身後鼓勵她、扶持她,她想要摘天上的星星,他便幫她搭好最結實的梯子,哪怕那梯子就墊著他的後背。她想為所欲為,他便陪著她一起瘋狂,哪怕前麵是槍林彈雨,他也會用身體做她的掩體。
對她,雲清從來沒有一句怨言,從來不會有一絲忤逆她的情緒。他是那樣珍惜地將她捧在手心裏,那樣欣賞她所做的一切。可是,她就這樣忽略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