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卞夫人,林嫿獨自一個人回到內室,好奇地看著屋裏的陳設,這裏的每一樣都是價值連城。光說那綠釉花囊,留存到現代就夠考古專家們驚歎了,漢代出土的大都是釉陶,很少能看到瓷器,更別說燒製的如此精美,圓潤的瓶身泛著盈盈的綠光,如同翡翠一般。
林嫿癱在床上,沒骨頭似的,大床軟綿綿的,一躺下去,跟睡在雲端一樣,很容易勾起人的睡意。明明很累,但此時林嫿卻不知為何沒有絲毫睡意,看著華美的帷幔,不自覺地放空了神思。
與此同時,司空府的另外一邊,
卞夫人小心翼翼地幫曹操脫下衣甲,吩咐侍女蘭芷準備晚膳。
“等一下,”曹操喊住蘭芷,想了想,囑咐道,“讓廚房多準備一些女孩子喜歡吃的。”
餘光瞥見卞夫人欲言又止的樣子,拍了拍床沿,笑道,“夫人還在想孤帶回來的那個孩子。”
可不是嗎?卞夫人本來也沒那麼在意,但方才曹操連晚膳這樣的小事都過問,不由地讓她好奇。跟曹操都是快二十幾年的老夫老妻了,還從沒見過曹操如此禮遇一個人,就連郭嘉,荀彧也沒有這樣的殊榮。
但好奇歸好奇,卞夫人才不會說出來呢。
“我才沒有好奇呢?”
“真沒有?”
“真沒有。”
“嘴硬。”曹操點了點卞夫人的瓊鼻,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徐徐說道“那個孩子身份可不簡單。你一定要把她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照顧,就跟節兒一樣。”
說了半天,那到底是誰啊?卞夫人有些氣悶,偏過頭,調著人胃口可不道德。
“夫人。”曹操一把攬住卞夫人,解釋道,“那孩子身份特殊,孤現在不好跟你明說,但絕不是我的。”
卞夫人神色這才好轉。
時至傍晚,看時辰差不多了,卞夫人帶著侍女來到林嫿住的繡樓。
正巧,甘棠在打理林嫿的衣裳,迎上去笑道,“夫人來了,奴婢去叫姑娘。”
“不用了,我親自去吧。”
卞夫人笑著搖搖頭,上前一步,輕叩門扉。
“子姝,醒了嗎?”
半天不見人回應,卞夫人悄悄推開門,屋內還沒有點上燭火,顯得有些晦暗,輕薄的紗帳被門外調皮的風微微吹起,隱隱約約露出床上躺著的人兒。
林嫿的睡姿不甚美觀,緊緊地抱著枕頭,露出兩隻雪白的腕子,杏紅色的綾被被踢到腰間,嫩生生的臉蛋熏著緋色,不知是不是做了什麼美夢,嘴角彎彎,一派天真無憂。
卞夫人微微搖搖頭,臉上帶著似乎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微笑,輕輕搖了搖還在睡夢中的林嫿,“子姝,快醒醒,該用晚膳了。”
“不要。”睡夢中的林嫿嘟囔道,轉了個身繼續和周公下棋。
“子姝,子姝。”
半天不見人回應,卞夫人托著林嫿的雙腋,半抱著把沉睡中的小人兒扶起來。
林嫿這才迷迷糊糊地醒來,打了一個秀氣的哈欠,胖嘟嘟的小手揉著朦朧的睡眼。
“夫人?”剛剛醒來,連聲音都是軟軟糯糯的,被糖水兒浸過一樣。
”子姝醒了?”卞夫人掩唇輕笑,這孩子可真可愛,像隻慵懶的小貓兒。
林嫿這才發現卞夫人坐在她床頭,霎時雙頰飛上兩抹緋紅,水漉漉的大眼兒四處亂瞟。
囁嚅道,“夫人怎麼來了。”手指下意識地攪合著衣角。
好尷尬呀!我應該沒做出什麼奇奇怪怪的事吧。
小家夥兒害羞了!卞夫人揉了揉林嫿毛茸茸的頭發,笑道,“到用晚膳的時辰了。我來接你去前堂。”
“哦。”
卞夫人無聲地笑了笑,“我讓甘棠進來服侍你。”
“不用麻煩了。”林嫿紅著小臉兒從床上爬起來,麻溜地穿上繡鞋。
曹操一生多情,妻妾知其姓氏者就不下十五名,光是兒子就有近二十五個。
所以今兒個,因為林嫿的到來,曹操將眾人聚在一起用膳,也好讓日後常住司空府的林嫿提前接觸一下,沒想到,往日偌大的飯廳今日擠得滿滿當當,恐怕曹操自己都沒想到,自己的孩子和妻子加起來夠組成好幾支蹴鞠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