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子姝和倉舒,元直在弈棋。”聽到內侍來報,曹操挑挑眉。
曹洪拍案而起,喜道,“大哥,這是好事啊。”
“可不是。”
曹操詢問默然不語的荀彧道,“令君覺得孤將子姝許給倉舒如何?”
荀彧心裏咯噔了一下,將林嫿許給曹衝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天命在曹氏,漢室將更加岌岌可危,猶豫了一下,委婉地勸諫道,“司空,衝公子和子姝小姐尚且年幼,現在說此事,是否為時過早?”
曹洪不樂意了,反駁道,“怎麼過早,倉舒過了年就十四了,比子姝不過大了四歲,天作之合呀,大哥。小弟以為,此事甚好。”
“子孝將軍所言差矣,長幼有序,二公子,四公子尚未成親,衝公子的婚事不急。”
“那就先定下來,等到了歲數,再成親也不遲。”
“太過倉促了,況且這事也得看子姝小姐自己的心意。”
曹操一錘定音道,“公達所言有理,此事以後再議。”
曹洪上前一步,不甘道,“大哥。”
“子孝。”曹操擺擺手,意思是不談此事。
陽春四月八日,宜嫁娶。
“小姐,穿這件吧。這件顏色鮮亮。”
甘棠展開一件水紅色的襦裙。
林嫿擺弄著妝奩裏的小首飾,抬頭看了一眼,皺眉道,“會不會喧賓奪主。”
今天的主角兒是崔家小姐,她穿那麼鮮豔幹嘛。掃了一眼衣櫃,隨手一指,道,“就那件楊妃色的吧。”
“小姐說的是,倒是奴婢糊塗了。說起來,這件是郭祭酒前兒送來的綢子做的。”
林嫿疑惑地心想,郭嘉送的?他怎麼會有這麼鮮豔的綢緞,下次去問問。
月皎捧過一個匣子,小心打開,隻見裏麵放著幾支珠釵,“這是宮裏的新鮮樣式,拿珍珠,紗緞堆的花兒,卞夫人昨天讓人送來的。”
比起尋常金銀的首飾的沉悶端莊,這種紗花更適合小女孩兒戴。
甘棠撿了一支蓮青,珍珠攢心的花兒插在林嫿的發髻上。
幾個丫頭費盡心思地捯飭她們家一點也不上心的小姐,林嫿也不好意思拂了她們熱情,安安靜靜地當著木偶。
忽的聽到一陣輕快的腳步,林嫿好奇地朝門口看去,原來是曹節。
“節小姐來了,快請進。”
林嫿趕忙起身,笑道,“節兒姐姐怎麼來了?”
“我來接你啊,子姝今兒真好看。”
曹節豔羨地看著林嫿發間的珠釵,前兩日就見母親房中有支相似,就是沒有林嫿的這樣華麗,不過那是父親特地給母親的,她也不好貿然........
林嫿察覺到曹節的心思,立馬明了。說實話,在司空府裏住了這麼久,對曹操的節儉有了更加深刻的見解。別看自己平常大魚大肉的,其實平常他們自己用餐也不過一道肉菜,連魚蝦都沒有,孤寒得很。家裏的女眷裙不能曳地,每人不過幾件金玉首飾。
就連曹節喜歡吃的城南的八珍梅,大多是林嫿偷偷買來給她,就藏在小花園的樹上,饞的時候,偷偷去吃幾個。
“節兒姐姐喜歡?那姐姐拿幾支走吧。”
曹節連連擺手,推脫道,“這怎麼能行呢?這是娘特地給你的。”
“你是我姐姐,分什麼你我。”
林嫿從匣子裏拿了幾支珠花兒塞給曹節身邊的采苓。
“節小姐你就拿去吧!”甘棠幫著勸道,自家小姐對那些花兒粉兒的實在提不起興趣,每次梳妝都任由她們裝扮,敷衍得很。
曹節這才猶豫地說道,“那我就厚顏收下了。”
等曹節和林嫿到大堂時,賓客大都已經到了,曹操,卞夫人和崔小姐的伯父尚書崔琰端坐在首位。荀彧擔任讚者立於堂下。曹操難得奢侈了一把,把家裏的帷帳都換成紅色,到底是崔琰有麵子。上次曹丕成親,帷帳還是半黑半紅,弄得林嫿以為漢代婚禮都是這個調調。
林嫿跟著曹節坐在左邊,看向對麵,郭嘉還是一如既往的一襲青衫,欣欣然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無聊地玩著手上的折扇。
好似感受到對麵的視線,郭嘉微微抬起頭,正好撞見林嫿在看他,露出郭氏招牌笑。
也不知怎的,林嫿不自覺地跟著笑起來。
“笑什麼呢。”曹節好奇地輕聲問道。
“沒什麼,”林嫿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莫名其妙地就笑了。
曹節看了一眼對麵,調侃道,“是不是看到郭祭酒了。”
林嫿臉上飛過一抹紅潮,辯駁道,“哪有,郭先生有什麼好看的。”
曹節笑而不語,隻是眉眼裏有著淡淡的憂愁。
“新婦來了。”
曹植,崔小姐緩緩走來,分坐在堂中央的幾案兩側,幾案上設四品葷菜。《昏義》曾言:“共牢而食、合巹而飲,所以合體同尊卑,以親之也。”所以,新夫、新婦席前,主食黍和稷,以及調味用的醬、菹、醢、湆均各一份。但葷菜僅一份,放在兩人的飯菜之間,供新夫、新婦一起食用,稱為“共牢而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