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涼水從頭頂澆下,傅行簡臉色一白,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猛地推開駱傾寒,自己差點摔倒,踉蹌幾步才站穩。駱傾寒就站在他旁邊,下意識想扶一下他,但隻是剛剛碰到,傅行簡便像觸電一般縮回了手。
他緊咬著牙,臉色有點泛青,對駱傾寒道,“不用。”
宋翊靜靜看著他們,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對著傅行簡的眸子,開口,“之前把鑰匙帶走了,忘了還回來了,這次幫你送過來。”他說話的時候有一點鼻音,跟往常不同,好像是病了,這樣慢慢說來時似乎還在壓著喉嚨裏的咳嗽。
傅行簡看到他明顯消瘦了些的麵容和眼底淡淡的烏青,張了張唇,要說什麼,又被壓下去了,心底說不清道不明的苦澀,還帶著一絲憤怒。
原來,他過來隻是因為這個原因。
傅行簡站穩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剛剛被扯到淩亂的衣衫,盡管全身酸軟身形幾乎要維持不住,現在卻將腰背挺得筆直,除了臉頰有點紅,聲音喑啞之外,和平時一樣的狀態並無什麼不同。
“那就放在一邊吧。”他嘴角向下,麵對他的時候最後一點溫情也無。
然而,盡管傅行簡已經很努力地在抑製著情潮,越來越濃鬱的甜膩的信息素的味道還是溢滿了整間屋子,讓他在盡力冷漠的時候還是有種被出賣的感覺。
宋翊把鑰匙放在門前的櫃子上,簡單的一個動作讓他眼角泛紅,委屈得將要決堤。
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傅行簡強迫自己不再看宋翊,要走到臥室裏,不想讓宋翊看他現在的狼狽樣子,走了幾步,卻被人從背後拉住。傅行簡咬緊了牙想發火,往回一看,卻不是駱傾寒,而是宋翊抓住了他。
宋翊的手冰涼,卻很有力。
“你情期到了,我不能走。”宋翊說。
“……”
傅行簡不知哪裏來的怒氣,一下子就竄上去了,冷笑一聲,“我跟你現在已經沒關係了,你最好認識到這一點,我發情期跟你有關係嗎?”
不是都已經幹脆利落地走了嗎,現在又回來算什麼?
駱傾寒本來因為被人打斷已經很不滿,他因為傅行簡在旁邊才壓抑著沒有發作,見到他們這樣,當即便走過去,在他身前護住傅行簡,冷聲提醒道,“這裏不隻你一個alpha。”
宋翊卻沒去看他,置若罔聞,他依舊拉著傅行簡,帶著鼻音,輕咳了一聲,道,“我知道,之前的事情都是我錯了,我不該瞞你的。現在你要聽什麼我都說給你聽,但你今天情期不能再拖了,就算是跟我賭氣也別這樣糟踐自己。”
他的語氣是一貫的溫和,春風細雨,本是和煦的,現在卻添了幾分苦澀,聽在傅行簡耳朵裏也很不是滋味。
宋翊看著被麵前的alpha擋在身後的傅行簡,能感覺到他還在辛苦地壓著情潮,心裏緊緊地為他揪著。那東西哪裏是能這樣壓著的,越是壓抑便越是洶湧。
他今天來不能說不是私心,宋翊一直以來都記著傅行簡情期的日子,知道他日子快到了,所以便借了送鑰匙的借口過來,卻不想直接撞到了那一幕。宋翊看到那一瞬的時候隻感覺心都要涼透了,當看著自己的omega發絲淩亂,雙頰潮紅地被人抱在懷裏的時候,那一瞬間的苦澀和妒意幾乎要翻湧成海。
他強壓著所有的情緒說隻是路過,卻在傅行簡同樣平靜的話語裏徹底撕開了所有平靜的偽裝,宋翊看著傅行簡瘦削冷硬的側臉,知道眼前這個人狠下心來能有多決絕,他本也打算卻還是不甘心把他送到別的alpha眼前。
駱傾寒和宋翊兩個人不動聲色地對峙,但空氣中的硝煙味道恍若實質,幾乎下一秒就要讓人以為他們要打起來了。
傅行簡在駱傾寒身後沉默了好久,驀然出聲,說,“算了,小駱,你別管了。宋翊你進來,我們好好談談。”
“……”駱傾寒抿著唇,不發一言,默默地移開了護著傅行簡的身體。
傅行簡手裏是一管還殘留著抑製劑的針管,剛剛他們對峙的時候,他就把一直備用的抑製劑紮進了身體裏,可以靠這一管抑製劑來維持神智的清明,跟宋翊談一談。
駱傾寒緊皺著眉,有點自責,他剛剛一時疏忽竟然讓傅行簡自行用了抑製劑,那肯定會對他現在的身體有點傷害的。但看著他緊抿著的唇和冷漠的神色,隻能在心裏苦笑,也不能說什麼來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