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平沉默了一會兒,低聲,“好,我和小安回去好好談一談,不會讓他再來找你了。不過……”
停頓了一下,柯平道,“你也不用把我當成你的敵人,公司的事情我並不打算跟你搶,但是別人就不一定了。”
“你說的是你那些親舅舅幹舅舅們?”傅行簡挑了挑眉,有些嘲諷地問。
那些極力主張要柯平繼續留在這裏並擔任高層職務的幾乎都是柯家人,包括柯瀾音那個親弟弟柯進,還有她家裏那些遠房表親和認下的幹弟弟幹哥哥們。柯瀾音早年在社會上摸爬滾打,認了不少幹哥哥幹弟弟,現在把傅靖哄高興了,居然一個個地都把那些人都安排進來了,個個都人五人六地成了他公司裏的高層。
柯平扯出一點笑容,但看起來也滿是疲憊地,道,“言盡於此,你知道就好了。我不打算跟你搶公司,但母親那邊卻不打算就此收手。而你也知道的,小安一直聽母親的話,我不能逆著她來。”
“所以,就繼續當你的孝子吧。”
傅行簡瞥他一眼,淡淡道。
他知道柯平現在是兩難的境地,柯瀾音應該是想要他在集團立住腳跟,別那麼輕易地把這三年來培養的位置還給他吧,雖然柯平不想和他爭,礙於柯安也不得不聽柯瀾音的話。更何況,他本來可都是他媽說什麼他就做什麼的大孝子。
傅行簡有點可憐他,卻沒打算要幫他。
就算他現在處在困境,不還是自找的麼,一個個地卻都來問他該怎麼辦。
怎麼辦?不聽柯瀾音的不就行了。想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又畏手畏腳,不想做的事情還要因為愚孝逼著自己去做,在傅行簡看來已經很不值當了。依他看,再拖下去柯瀾音也不會同意的,幾乎認識他們家的都知道柯平是他爸和柯瀾音收養的義子,也完全是當成親兒子來養的,怎麼可能讓柯安嫁給他,那不是會被人家背後指著脊梁骨麼。
他不再跟柯平說這件事了,轉身就要走,卻忽然想到什麼,拍拍柯平的肩,從兜裏遞給他一個小紙包。
“什麼?”柯平問他。
“安神藥包,壓枕頭下吧,能睡個好覺。”
傅行簡有段時間熬夜熬得厲害,以至於作息紊亂,就算是後來沒那麼忙了還是失眠,就讓林遙找他熟悉的中醫配了點安神的中藥包,還挺有效果,聞著藥香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他看柯平眼下黑眼圈重得都快成了大熊貓了,猜他應該很久沒有睡好了吧,他正好把藥包隨身帶在身上,反正自己現在不失眠了,索性就給他了。
給過之後,也不拖遝,傅行簡沒等他張口要說什麼便轉身走了,抬著手,示意他不必說什麼感謝的話,卻還是在將要拐彎的時候聽到身後一句“謝謝”。
傅行簡頓了一下,嘴角勾了勾,長腿一邁,走出會議室。
他要統計一下現在公司裏的股東們到底有多少人是完全站在他這邊的,又有多少是保持中立或者被柯瀾音收買了的。
他已經三年沒回國了,三年,足夠一個精明的女人做很多事情了,公司裏許許多多的變化傅行簡發現自己現在居然都不知道,確實是該好好地想想到底該怎麼做了。
傅行簡一忙起來就忘了時間,也不許別人打擾,不論誰的電話都不接,一天裏宋翊來了幾次電話都隻是看了一眼就掛斷,繼續忙著熟悉這三年來公司的變化。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傅行簡不是個會小瞧對手的人,他沒跟柯瀾音正麵對上,隻是旁敲側擊地問了齊叔還有他爸的一些老朋友關於公司的事情。他姓傅,他爸那些朋友自然也都把他當做傅家唯一一個兒子,對他知無不言,還有幾個熱心的叔叔提醒他要小心他的後母,說她看著和善無爭,其實也不是個可以小瞧的角色。
傅行簡自然知道柯瀾音才沒那麼簡單,要不然,這女人也不會從一個酒吧的賣唱女成功上位,還給傅靖生了一個兒子,人都四十多了還能把傅靖套得牢牢地,他這些年來都沒見過傅靖出去找別的女人。
他一忙起來,誰都不顧,隻是讓想著他的人多少心裏有點沒底。
時已深夜,房間裏靜悄悄地,時針滴答滴答指向九點,宋翊手裏摩挲著一枚銀白戒指,視線若有若無地落在桌上的手機上,等了許久,卻依舊沒有回信。
想著今天看到的他們的偷拍照和現在網上對於他們關係熱切的討論,宋翊都不怎麼在意,隻在意傅行簡會不會因為那些輿論的原因心情不好。
他想著壓下去這件事情,降一下討論度,撤了熱搜,但傅行簡卻一直不回他,讓他又有點想借輿論的壓力快些讓傅行簡考慮清楚。如果大眾的言語可以作為讓傅行簡考慮清楚的催化劑的話,宋翊覺得自己也許未必不能利用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