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是鄉下人,但不想自己視如珍寶的女兒受委屈,她一等就是兩年,好不容易等來了希望。

沒想到,竟是絕望。

容言瞬間感覺到氣氛有點異樣,忙笑眯眯地打圓場,“張大爺,這老白幹的味道比兩年前更好了,我在您這喝兩個月,回去估計都喝不慣那些所謂的洋酒了,到時候能不能讓我帶點回去解解饞?”

“不能!”張泉突然拍桌起身,“燕子送客!”

“誒,這……”容言未料到翻臉會這麼快,“張大爺好端端的怎麼就……”

“容言。”厲紹棠沉聲打斷,“去整理東西,我們離開。”

“厲總,現在不好找旅店,這也太……”明知道人家小燕子的心事,委婉點回答不行啊!

非要弄得被趕出去。

容言見自家老板的眼神便不再多言,乖乖起身去樓上整理行李,看來今晚得睡在露天一宿,幸好沒叫黎洛那丫頭一起過來。

張燕心裏舍不得,但對於自己父親的決定也不敢說什麼,她眼巴巴看著心上人離開自己的家、離開她的視線,終於崩不住流下眼淚。

張泉攬過女兒肩膀,“燕子啊,做了兩年的夢也該醒了,你和他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爸。”張燕抹著眼淚,“剛才、剛才我好像看見他妻子了,長得好漂亮,就跟天仙一樣。”

“什麼?”張泉疑惑,“你在哪裏看見的?”

問完,他才恍然大悟,“就是你出來端湯那會麼?”

“嗯——”

“可我騙她,我說這裏沒有厲紹棠,我……太壞了、真的太壞了。”

張泉將女兒抱緊了些,“沒事,爸爸理解你,知道錯就行,以後別再這樣。走吧,我們回屋,改明兒爸替你去找個媒人,肯定可以幫你找到稱心如意的好丈夫。”

張燕心裏酸澀,她已經找到最好的丈夫人選,可惜他是別人的。

並不屬於她。

……

容言扛著行李跟在某人身後,行李不算重,但也不輕,路多走後難免有點累,開始他並不吱聲,後來就有點熬不住。

他說:“厲總,您到底要去哪裏?我看還是先回張家,張大爺跟小燕子都是好客的人,即便那什麼……他們也不會讓我們流浪在外,沒地方住。”

自從來到鳳凰鎮後他就覺得主子有點異樣,總覺得他有心事。

這裏交通不便,沒有網絡,信號鋪蓋不到,可以說非常原始化的生活狀態,但他看上去倒是挺怡然自得,絲毫不覺得被下放是件壞事,反而還挺享受。

被青山綠水環繞,沒有那麼多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確實值得珍惜。

隻是,太沉浸於這種生活是不是也不好?

會削減人的鬥誌與魄力。

“厲總——”容言追上去,“您有沒有聽見我的話?”

“聽見了。”男人臉上掛著淡笑,合著清風朗月有種說不出的攉人心神,“容言,難得放鬆,在這裏即便沒有遮風避雨的地方,也比渝城那裏要好,難道你不覺得?”

容言瞬間啞口無言,他當然也這麼覺得,但他們畢竟隻在這裏兩個月。

兩個月後還是得回去,渝城才是他真正的戰場。

厲紹棠似乎洞悉他的想法,又道:“先什麼都不想過了兩個月再說。”

容言:“……”

真什麼都不想麼?他可不信,指不定心裏火急火燎想某人呢!

那個女妖精一旦沾惹可……

容言以為自己花了眼,他突然頓步站在原地不動,手中行李也“啪嗒”落地,不斷用兩手揉著眼睛,“他媽的,我是不是眼花了?”

厲紹棠聽見聲響,側身朝他看過去,卻見自己向來得力的助手此時像個傻子似站在那兒目瞪口呆看著某個方向,嘴裏還在嘀咕——

他負手皺眉走過去,朝行李上踹了一腳,“看什麼,還不快走、真準備露宿街頭不成?”

“厲總……”容言還未從震驚中緩過神來,說:“您看看那是不是黎洛小丫頭?”

“還有,她身邊那個是不是……少奶奶?”

厲紹棠整顆心髒像是受到某種撞擊,他順著視線看過去,就見女人衣著簡單樸素,臉上脂粉未施,頰麵白中帶著些緋色,在邊走邊找中,眸光奪目而慵懶——

她就在那兒,不遠不近處。

很久後,他才聽見自己聲音,“是。”

是那張臉,是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