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紹棠在房間內沒找到人，便快速衝進衛生間，一進去果然見女人正愣愣站在盥洗台前，緊緊抓著手機、鮮紅的血不斷往下淌，盥洗台上放著一把刀，還有削了一半皮的蘋果——
“你、你怎麼進來了？”陸繁星有點結巴地說。
他是不是在想她怎麼這麼蠢？連削個蘋果都會割破手指。
其實男人根本無法想其他，眼中隻看見那抹紅，他皺眉走過去，抓過她手指就含進嘴裏，濕鹹的味道在他舌尖上泛濫——
陸繁星被他突如其來地舉動嚇得怔在原地，一時間也忘記要將手指從他嘴裏抽出來，“你、你這是做什麼？髒不髒？”
厲紹棠沒吭聲，待口腔裏嚐不到血腥味才鬆開手指，“不知道麼？唾液止血最快，況且……”
他淡淡瞄了她一眼，“我連你最不該吃的地方都吃過，屬於你的東西還有什麼不能吃？”
“……”
陸繁星瞬間感覺臉上燙得離譜，朦朦朧朧間、腦子便有點不受控製地開始亂想。
想起那次她被摁在浴缸邊緣，而他跪在她腳邊，那一下又一下的浪潮像是要將兩人都湮沒。
她從未想過他會為她那樣，正因為不曾想過，所以當事情發生時，她又懵又羞又怕，偏偏身子是火熱的，心也是火熱的，他成了她絕對的主宰者，她隻能在他卷起的波濤中載沉載浮——
突地感覺手上傳來涼意，瞬間將陸繁星脫離軌道的意識拉回來，她垂眸一看便見是男人握著她的手放在水龍頭下衝洗——
男人的手不那麼白，看上去修長有力，握著她手時卻極其溫柔，那畫麵觸動陸繁星瞳眸，像是他準備要握著她手一輩子。
她當即從他手裏抽出來，眼神閃躲地說：“好了，我已經沒事。”
“本來……”她將濕淋淋的手往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本來也就沒什麼事，就是割破手指。”
想當年，他一發子彈打在她小腿上，當時他眉頭都不皺一下，現在她僅是受了點小傷，他倒是緊張起來。
嗬，男人搞不懂。
但轉念一想，估計又是腹中孩子的緣故。
而此時厲紹棠捉住她手，表情嚴肅地說：“別動，當心引起破傷風，我帶你去消毒，孕婦要格外小心，就算不為自己也要想到孩子，不能再那麼任性——”
聽見這話，陸繁星的心又變得剛硬如鐵，她使力抽回手，“不需要你幫忙，我自己會弄，你走吧！”
男人皺眉，“又怎麼了？”
“沒什麼。”陸繁星繞開他走向衛生間門，“就是不想看見你。”
厲紹棠：“……”
“那你想看見誰？”他問，“今天送你回來的男人？”
陸繁星腳步一頓，“看見誰都行，就你不行——”
還未等她走出衛生間，她就感覺身後傳來一陣風，是有人率她一步離開，她聽見他說：“那好，我也不想在這惹你嫌！”
“嘭”地一聲——
是他走出房間甩上門的聲音。
陸繁星隻覺渾身冰涼，涼得讓人發顫，她喃喃道：“他果然隻是因為孩子、隻是為了孩子。”
……
厲紹棠風一般的衝下樓，蔚老太瞧見他立馬過去，“誒，你這是要著急走麼？”
“是。”他冷著張臉，“她不想看見我，我在這做什麼！”
“啊，你、我說你怎麼在感情問題上就那麼軸呢？”蔚老太就差真要去拎他耳朵，“那是她口是心非的話，在心裏邊啊，她就是想讓你陪著，快上去繼續陪著，快去啊！”
男人沉默站了會兒，隨即還是走到衣帽間那取了外套出來穿上，“我看那表情不像口是心非，外婆你注意著她點，她剛才手割破了，監督她消毒，我怕她又懶得什麼都不弄。”
“割破手機了啊！”蔚老太說著便轉身走向樓梯，“不行，那我得去瞧瞧。”
嘴裏還念叨著，“那孩子怎麼那麼不小心？要弄什麼叫我就行了。”
厲紹棠看著她急匆匆網上走的背影，心想若是自己真有個不測，外婆有她還有孩子應該不會太傷心——
生活不就是如此麼？
身邊總有人來來去去，新人舊人不斷更替，一旦到了時間就不會傷心。
男人想著這些拉開門走了出去，走到院子中時他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喂，李醫生——”
李茂在那邊嘰裏呱啦說了一大堆，都並非是重點，他沒什麼耐心聽，沉聲問，“您直接說吧，還有多少時間？”
“這、這還真不好說。”李茂吱吱嗚嗚道：“人這命都是說不準的事，過今天不知明天事，總歸早做打算是不會錯的，你說呢？”
“……”
厲紹棠是何等聰明的人，自然明白李茂這話的意思，他淡淡說了句“我知道了”手便頹然下垂——
腦子裏隻盤旋著四個字，“早做打算。”
他握緊手機往樓上張望，看了許久才踏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