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用想都知道那人，肯定是唐維亭無疑，也隻有他才會幹出如此厚顏無恥的事。
“現在可以喝了吧？”老太太再次問道。
許心慈火氣上來了，直接打翻老太太手上的藥，“說了，我不喝！”
發泄完，她才意識到好像自己做的有點過分，特別看見老太太彎下腰去撿碎了的碗時，心裏的後悔更甚——
其實不是想對她發火，而是唐維亭。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許心慈說：“你可以幫我去找那個人過來麼？”
老太太歎氣道：“沒事，隻是可惜了那個藥，那我現在去請那位先生。”
“好，謝謝——”
“不用了。”
突然一道男聲傳來，兩人同時看向房門口，就見唐維亭穿著棉麻衣、棉麻褲，搖著紙扇、踩著拖鞋站在那裏。
老太太上前道：“先生，她不肯吃藥，您勸勸她吧！”
唐維亭微笑點了下頭，老太太便識相走了出去。
從看見男人開始，許心慈渾身上下都充滿著怒氣，待老太太一走，她隨手抓起枕頭就往男人身上砸，但凡能抓到的東西都砸過去，最後恨不得直接撲上去一陣撕咬。
更可恨的，那些東西都被唐維亭輕巧躲開了，不費吹灰之力。
此時他有多氣定神閑，許心慈就有多怒火中燒——
“你這樣千方百計羞辱我，倒不如殺了我來得爽快！”她怒不可遏道：“反正你又不是沒殺過！”
唐維亭最討厭別人老提他之前混黑的事，他神色微變，同樣帶著怒意道：“你最好少激怒我，那對你沒好處，若我真想讓一個人死，絕對不會給那個人痛快死法，懂了麼？”
許心慈後背瞬間冰涼肆意，是被嚇的、她知道眼前的男人完全會那麼做。
之後，唐維亭又突然一笑，“我知道你不會真想死，像你這種女人一旦有目標，就不會輕易放棄生命，哪怕活的像是一灘爛泥，我說的對不對？”
這話他說的平靜，卻不知女人心底早就波濤洶湧，她暗暗攥緊床單、咬唇一聲不吭。
“所以，你應該謝謝我。”他坐到床沿，伸手撩動散亂的發絲別在她耳後，“不但沒殺你，昨晚上還救了你。”
“……”
若他不提，許心慈一時間還真的忘了那時。
現在她隻能……
“啪！”
唐維亭不閃不躲受了一巴掌，他倒也不惱，摸著臉笑說：“確實是占了你便宜，這巴掌是我應得的。但許小姐，你可千萬別以為我是願意去親你，實在是不想見死不救，明白麼？”
許心慈紅著臉不去看他，“假惺惺！”
“嗬。”唐維亭對不在乎的人怎麼看他向來不痛不癢，他從床上起身，“之前跟你說的事，想清楚了麼？”
許心慈懶得搭理他，“唐先生廢話太多，我都沒記。”
唐維亭笑道：“好，那我再說一遍，就是關於我女兒唐糖的事，她現在看上了一個跟我年紀差不多的男人，非要跟那人結婚，你不是心理醫生麼？應該清楚這種小女孩的心理才對，你幫我分析分析她為什麼會這樣？”
“……”
許心慈原本是這事一點興趣都沒有，但想到之前兩人吵的厲害，他女兒將他氣的半死，她心裏就一陣暗爽。
“你真的想聽？”
她一改之前冷漠的態度，稍微變得殷情了些。
唐維亭算是半個女兒奴，一碰到女兒的事智商就低於平靜水平，“當然，說說看。”
“好，你豎起耳朵聽好了。”
“嗯。”
“因為你是……”
“世界上最差勁的父親，導致你女兒有戀父情節，所以想給自己找一個完美的爸爸跟丈夫！”
“……”
“最差勁的父親麼？”唐維亭笑不出來了，原本打開的折扇也收了起來，他兩手擱在膝蓋上，身子微弓，“唐糖她……我確實不算是個好父親，年輕時隻知道打打殺殺，不夠關心她，更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麼，到底要什麼，隻知道給她錢，給她買最好的，穿最好的。”
“等到我收手想重新做人，卻發現有些傷害已經造成，無法挽回。”
“你說的對，我確實不是一個好父親。”
他的反應跟許心慈預料的完全不一樣，她以為他會麵紅耳赤的反駁，會跟她對罵、沒想到他就像個老頭子一樣，低著頭坐在那兒反省，說自己不是一個好父親。
這樣……
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這個男人明明是社會上的敗類、渣滓，為什麼他說這些話時，她突然覺得……他像是個好人。
至少，是個好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