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颯,一陣比一陣緊,卷著明黃的杏葉與枯萎的楓葉,如蝴蝶般飄落在嘉敏濕漉漉的烏發上。
天黑得早,午日的餘暉之後,秋日裏那僅有的一絲餘溫也漸趨散失,暮蟬遍催,寒花寂寂,不多時,宮中已經遍點上了紅燭。
瑤光正殿內的數顆珠光寶石發著瑩潤的光,襯著這個秋風蕭索的夜晚,失了珠光寶氣,倒有些寒磣晦暗的意味。
嘉敏已經覺察不到冷,渾身都已經僵硬,濕透的衣裳被風嫋嫋吹幹,又浸了寒意,吹得她的肌膚麻木,沒了一絲活氣。
空中朦朧的星子被沉沉雲翳遮住,一陣瑟瑟的秋風刮過,嘉敏的發絲上飄滿了枯黃的樹葉,就連暮蟬也冷得噤了聲。
淅淅瀝瀝的小雨開始飄落,夾著寒意的雨絲猶如銀針一一紮在嘉敏的肌膚上,讓她感到刺骨的痛,她不願、也不能站起身,唯有目光還有一絲活氣,定定地望著瑤光殿的大門,祈禱著姐姐能打開大門,從裏間走出來,祈禱著姐姐能原諒她。
可是,沒有,一直沒有。
仲宣落水的消息傳給了國主,國主大驚,未待下朝,就急急地趕到瑤光殿,姚海一路小跑著給國主撐著油脂傘,累得滿身是汗,一個勁地勸道:“官家別急,小皇子此時此刻沒事,隻是受了驚嚇,哎喲……官家……”眼看著已經跟不上國主,姚海隻得又加了一把老勁,才勉強跟上的國主的步伐。
轉過了卷棚簷廊之後,姚公公一個跟頭,差點就絆倒了國主,他見國主癡癡立在廊下,不由得也順著他的目光望向前方,不看不打緊,一看之下,大驚失色——
小娘子正跪在台階上,木人似地釘在地上一動不動,任細密的雨水落在身上,渾身皆已濕透,她的臉色蒼白,雨水混雜著淚水,好一個可憐的人兒。
國主愣了片刻,邁步就要上前,姚海突然噗通一聲跪在了國主的麵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國主有些惱怒意,“你這是做什麼!?為何要攔住朕?”
姚海急得額頭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子,苦苦勸道:“官家去不得呀!”
“為何去不得?你看看她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
“官家或許還不知個中情由,小娘子這是,這是在懇求娘娘的原諒,官家若是插手,隻怕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國主不耐煩他的囉嗦,想要掙脫他的糾纏,怎奈姚海拚了一條性命般地攔著不讓,隻是乞求道:“官家不能去呀!官家不能去呀,官家要是想去,那就取了老奴的這條小命再去。”
國主心急氣噎,遠遠指著已在雨中搖搖欲墜的嘉敏,甩著衣袖怒道:“朕若是置之不管,朕還是人嗎?”
姚公公啞著聲音道:“官家!官家再心迫急切也不能親自去叨擾小娘子啊!小娘子是國後的親妹妹,又是聖尊後親自請進宮的客人,不同於官家的後宮女子,官家若是去接近小娘子,恐怕國後娘娘心憂氣疾……”說到此處,他說不下去,連連磕著頭,“官家明察,奴婢這就代官家給小娘子撐傘……”